取材自《潮剧剧目汇考》“张春兰舍发”词条
人物：
牛赛花：安州总兵之女，出场时约十四岁
张春兰：户部员外郎之子，出场时约十五岁
XXX：萧关兵马大元帅，出场时约四十四岁
顺清王：皇叔，出场时约六十五岁
XXX：安州副将，出场时约三十岁
张贤崇：左相，出场时约四十七岁
皇帝：皇帝，出场时约四十二岁
曹峰：右相，出场时约六十岁
乳娘：牛赛花乳娘，出场时约三十五岁
法聪：青云寺主持，出场时约七十岁
小红：宫女，出场时约十六岁
半空：青云寺沙弥，出场时约十八岁
阿僮：张春兰书童，出场时约十二岁
第一场 惊变（古代安州卫水江畔）
帮声：（唱）关山春早报太平，卫水江头柳色青。豆蔻谁家婵娟女，渡亭送别万斛情。
花（内）：行上。
（花上）
花：（唱）父兄保疆境，安州春正怡。莺蝶空解舞，恼人是别离。伊人匆匆去，心事怎说知？（看，白）春郎慢走。（下）
兰（内）：走上。
（兰、僮上）
兰：（唱）寒窗怀夙志，辞乡赴京畿。未及别知己，不敢诉相思。但等登科日，凤冠迎佳期。
花（内）：春郎慢走。
（花上）
兰：花妹！……花妹，你竟出城到来，岂不叫世伯伯母挂心。
花：奴已禀过爹娘。
僮：公子，我去叫船。
（僮下）
花：想阿解元公上京应试，乃安州之喜，小女子前来送行，爹娘焉有不允之理。
兰：花妹你又来取笑了。
花：春郎啊，（唱）知你久怀凌云志，料能展才济世立丹墀。此去千里多珍重，莫忘萱亲牵念倚门闾。跋涉劳顿知饮食，春寒料峭宜添衣。入京应喜父子会，科场妙笔本珠玑。功名无须苦挂意，风清月明心正怡。
兰：（唱）谢君叮咛意，春兰铭心脾。可待小别重聚后，烹茶畅叙胜旧年……
花：（唱）君即步青云，重会更何期？岂如闺中人，犹自怀旧时。想昔日俺春时游青飞纸鸢，夏时泛舟描莲池。
兰：（唱）秋时比剑议兵策，冬时论文斗新诗。往事历历常思忆，三生得幸意相知。堪喜……堪喜鸾凤缘早订，明朝归时缔萝丝。
花：春郎，（取扇，唱）手描香扇作表记，并蒂荷花写寸思。携扇权当奴随伴，莫忘有女盼郎在江边。
兰：（接扇）多谢娘仔，（取玉，唱）家传玉璧留为信，誓约琴瑟告苍天，此生不负卿情意，只待来年驷马迎娇妻。
（花接玉）
帮声：（唱）清莲开并蒂，白璧情不移。
（僮上）
花、兰：（唱）青山作盟水为证，生死相约订百年。
僮：公子，船已备好。
兰：花妹珍重。
花：春郎早回。
（兰、僮退，花走）
（内声嘈杂）
花（停）：哦，城内何事声喧？
娘：小姐，小姐！
花：乳娘。
娘：小姐，大事不好！老爷被诬陷通番卖国，皇上下旨满门抄斩，老爷、夫人与公子、少夫人已被押往法场问斩。
花：哎咋！
帮声：（唱）闻惊报，魂魄散，五内崩裂难成声。
花：哎！（唱）苍天无端降奇祸，我怎忍至亲遭极刑？罢！罢！罢！腰间取下三尺剑，直上法场拚死生！
娘：（拦）小姐不可！小姐不可！（拦住花）小姐啊小姐，为办此案，朝廷调大军而来，老爷、公子尚不能抵挡，你此去无异以卵击石、飞蛾扑火哦！
花：待我召集爹爹帐下军士，决一死战！
娘：临难之前，老爷、夫人吩咐老奴，叫小姐切不可反叛朝廷，扰乱边境，坐实罪名，此案另有蹊跷，恐是朝廷右相主使，命小姐先去投奔舅爷，候待日后平冤除奸。
花：平冤除奸么……（跪）爹娘！……爹娘兄嫂放心，赛花定为恁报仇！（对娘）乳娘，奴自会寻机报仇，此时还有事拜托。乳娘啊，（唱）牛门秉贞卫君国，含冤遭害目难瞑。求乳娘潜踪回城去，收殓尸骨登归程。（摘首饰，交给娘，接唱）权将钗环作盘费，护柩还乡修坟茔。年年此日代吊祭，容我十年雪冤情。
娘：这……小姐放心。（扶花起）
内帮声：追啊。
花：追兵将近，我自有法逃生，你赶快走吧。
娘：小姐。
花：快走！
（娘退，花逃至江边）
内帮声：追啊。
花：已到江边，待我撕下罗袖，咬指留字。（撕，咬，写字，扔下，走，唱）罗布染血红，急急成诗诓强蛮。今日里权借碧波留残命，他年青锋报仇冤。
内帮声：追啊。追啊。
花：（喊）皇天明鉴，牛家冤枉啊！（投水）
（众上）
众：啊，有人投水了。
（兵上）
众兵：报！禀将军，那边有一女子投江！
将：近前看来。
众兵：是。
（看，捡书，回）
兵：将军，江边拾有血书一封。
将：拿来。（接书，看，低声）“遭陷逢冤饮恨多，倩谁为继护山河。惟将肝胆昭天地，卫水无妨作汨罗。”好一个卫水无妨作汨罗哦，贱婢自己寻死了么。这江深水急，料难活命，留她个全尸也罢。（对众）来，恁等听着，叛国罪臣牛进忠之女牛赛花畏罪自杀，不得搭救！众兵士，回衙！（血书落地）
（将、兵退）
娃（捡血书，看）：“卫水无妨作汨罗”！这首诗明明在是说冤枉，死了的姐姐是好人！
众1：是啊。想牛大人大败番兵，尽忠报国，谁人不知。如今急急问斩，想是被奸人所害。
众2：可怜牛家尸骨难全，俺不如在那边山上立一石碑，刻下牛小姐此诗，以记其冤。
众：诶好。正是：卫江石碑祭烈女，安州山水悼忠良。
（帮声：（唱）遭陷逢冤饮恨多，倩谁为继护山河。惟将肝胆昭天地，卫水无妨作汨罗。）
第二场 投军（四年后 XXX）萧关
帮声：（唱）孤女投他乡，四载砺锋芒。建功图雪恨，匹马走戎关。
花（内）：加鞭。
（花上）
花：（唱）风凄月冷独奔驰，饮恨衔冤枉泪滴。咦我那悲啼，悲啼双亲惨丧世。我那惨凄，惨凄蒙冤无公义。问苍天，么我的老苍天，伸冤复仇尚待何日？
（马停）
花：哎咦，（唱）风打孤客力强支，雪拥险岭马蹄止。
（花停）
花：奴，牛赛花。自我家遭难以来，千里投亲，幸蒙舅父妗母收留孤女，指点武艺，探访冤情。是我四年苦练，练成枪法，习通战策。近闻北番来犯，想X元帅镇守萧关，曾听先父言到，X元帅忠勇报国，而处世执中。我有意前去投军，一来立功沙场，可望鸣冤复仇，二来也承父兄遗志，杀敌平乱。故而辞别舅父，假扮男装，日夜奔驰，眼看萧关在望。只是风雪漫山，骏马不前。罢了，马儿啊马儿，累你翻山越岭，那边山间尚有低林黄草，由你自去吧。
（花弃马，走）
花：奴不免攀山而行。
（花爬山）
花：（唱）苦命女登岭孤行意自伤，一步一泪断肝肠。何不想天涯寻夫践旧约，何不想长守林泉安天年。都只为冤仇如山恨难已，不杀奸贼死不甘。生无欢，死不甘。恨不得闯金銮告御状，怨权臣当道难面君皇。恨不得入相府刺奸佞，怕失凭负罪难雪沉冤。恨不得返安州灭恶贼，恐扰乱三军难退胡番。无奈何忍愤练武将四载，暗待时机用锋芒。闻说番贼欺边境，一意从戎踏关山。（白）哎呀番贼啊，（唱）莫道我朝今旦少良将，将门后继有女英。敢欺阮妇孺老弱，定教恁血染边庭。侬愿挥戈驱敌虏，换得凭功昭冤情。纵使黄沙掩白骨，强于青史留污名。（白）唉，奸贼啊，（唱）恁丧心昧良诬贤德，祸国殃民逆施倒行。我阖家遭害冤恨重，报仇除奸早立誓盟。哪容奸邪留人世，定诛狼豺祭亡灵。看我战成论功日，鸣冤雪恨斩贼佞。
（花快走）
花：（唱）止悲啼疾走山道，复仇志冲霄。立心自有千钧力，越重岭且任风萧萧。戴月趱路不知倦，举目雄关应未遥。
止悲啼疾走荒道，谁惧他路险山高。举目雄关应将近，翻山迎风不辞劳。
（花停）
花：（白）哦，这里竟有一古庙。
（花进，看，退）
（白）尘垢满屋，蛛丝结梁，真真可叹。檐顶不全，月华相照，依稀见这佛像庄严。侬不免祷祝一番。
花（拜）：佛祖保佑。（唱）赛花女一片心香多拜上，乞求护佑薄命人。愿此去战退外敌安北土，剪除奸凶雪沉冤。但得善恶明果报，九泉会亲也无妨。只盼乾坤扬正气，山河得祯祥。
（花起）
花：一时神思困倦，且在此歇息片刻。（寐）
帮声：（唱）寒夜黑云遮月明，只影荒山独伶仃。何日功成扫邪雾，晴光万里照众生。
（天亮）
花：天色已明，待我速速赶路。
（花走，下）
（兵上，走，巡视）
（花上，看）
花：几位大哥请了，小弟前来投军。
兵1：你这小哥，生来如此单薄，也来投军么。
花：不瞒几位，小弟在家倒也学过几天功夫。
兵2（看）：你会使枪？
花：颇晓一二。
兵2：如此，就先让阮来看看。
花：诶好。
（花耍枪，帅、军暗上）
帅：好枪法！
兵：元帅。
花（看，收枪，拜）：小民见过元帅。
帅：你是何人？
花：小民张牛儿，家住XXX，自幼练武，听说番敌来犯，前来投军。
帅：如此，就留你军营效力。
花：谢元帅。
帅：带他入营去吧。
兵1：遵命。
（花、兵1退）
军：元帅，看此人武艺超群，应非山野之人，只怕……
帅：这等枪法，看来似曾相识，北蛮绝无。想是功臣之后，隐名到来。俺且看他如何，若无差池，倒是天赐良将，杀退番贼更可待了。（下）
（军、兵随下）
帮声：（唱）遭陷逢冤饮恨多，娇英为继护山河。敢将肝胆昭天地，卫水无须（关塞何须）效汨罗。
第三场 救王（两年后 XX山）
帮声：（唱）横枪跃马退胡敌，保得渔樵重相和。众传猛将怀神力，谁怜弱质执金戈。
（帅上）
帅：喜遣白马驰露布，无愧丹心（唱）卫国邦。（白）来，升帐伺候。
（花、众上）
花：扫退胡尘夸神勇，难朝帝阙徒忧烦。
帅：众将士，顺清王北朝议和归来，即到萧关，本帅奉命护送王爷进京复旨。恁等守关，还须谨慎……
兵（内）：报！
（兵上）
兵：禀元帅，大事不好。王爷押送贡品回朝，路过XX山，有山贼抢去贡品、劫走王爷，说道若派人追赶就取王爷性命。
帅（惊）：哎！来呀，速速召集人马。张先锋。
花：末将在。
帅：本帅想你带领军士，暗加追赶，寻机救回王爷。
花：这……卑职以为，此事跷蹊。这小小草寇，怎敢不顾死活劫掠王爷？俺此时若是不管，王爷必定遭害，若是追赶么，（低声）恶贼正好以此为由杀害王爷。
帅：这个……依你之见呢？
花：卑职想单枪匹马，假作路人，截拦强盗，闯入阵里，先抢回王爷，派人在我三里之后接应，带回王爷，强盗那里我自能抵挡。
帅：也只得如此了。来啊，为先锋备快马，选派百名精兵，在三里外悄悄跟随先锋。
兵：是。
花（上前跪，拿出信）：元帅，若卑职救出王爷后，未能返来，求元帅将此物交与王爷。
帅（接信）：先锋小心。
（兵上，递鞭，花接鞭，下）
（后幕闭）
（贼、王上）
贼：走！
王：（唱）
（花迎上）
花：啊，何方强盗，在此欺人？
贼：无知小子，少来多管闲事。
（花猛闯入，挑开刀，抢王爷上马，拨马头）
花（使眼色）：老人家向前快走！
（花夺贼弓箭）
贼：哪里走！
花：看枪！
花：（花挡贼，战贼）（唱）
（贼败）
众贼：我等多有冒犯，大侠饶命！饶命啊！（欲逃）
花：（拦）哪里走！
（花杀众贼，伤、擒贼首，下）
（后幕启）
弱女捐躯心未悔，功臣遭害目难瞑。
私调 兵马祸边庭。
（王看完信）
王：（唱）
（花、贼上）
花：（拜）见过王爷。（起）王爷、元帅，这强盗……
帅：来，锁下去！
（兵锁贼下）
帅：张先锋负伤，先去歇息吧。
花：这小伤无妨。王爷、元帅，请速审此贼。
王：这是何意啊？
花：王爷啊，恕卑职多言，（唱）诚恐今日事非偶，诚恐内中藏隐情。从来山匪袭商旅，谁闻盗贼劫朝廷？北国异珍难得用，劫掠王驾负极刑。愚顽草寇包天胆，敢此犯上胡乱行？且恕末将妄猜测，望审此贼问分明。
王：哈哈哈哈。
花：卑职失言。
王：先锋果然智勇双全。稍待本王自当审问此贼。依本王想来，主谋之人又是……（拿信）
花（抬头）：原来王爷已看过了。
王：不错，你既欲面君奏本，本王便允你一同上京。
花：谢王爷大恩。
王：正是：
内除奸凶
第四场 辩冤（半月后金殿）
内帮声：万岁升殿。
（帝上场）
帝：
（众上场）
曹：
张：
众（拜）：我主万岁万万岁。
帝：众卿平身。
内帮声：顺清王、X元帅回朝复旨。
帝：宣！
内帮声：万岁有旨，顺清王、X元帅觐见。
王、帅：（内）领旨。
（王、帅上，跪）
王、帅：参见万岁。
帝：爱卿平身。皇叔赐座。
王、帅：谢万岁。
（王、帅起）
帝： X元帅，此番赖卿之力，萧关大捷，平定北疆，功在社稷，加封一品XXXXX。皇叔议和北朝，护押贡品，一路奔波，劳苦功高，赐XXXXX。
王、帅（拜）：谢主隆恩。
帝：老皇叔不必多礼，劳你一路辛苦了。
王：万岁呀，（唱）
外患虽定，只怕……朝有奸谋。
帝：皇叔此是何说？
王：臣北朝一程有所发觉，归途之上竟有人欲取臣性命。
众臣：啊！
王：多亏X元帅帐下先锋冒死相救，才得回朝。此人英勇无双，也正为奸党所害，望万岁宣召此人上殿奏本。
帝：如此，就宣先锋觐见。
内帮声：传先锋。
花（内）：领旨。（唱）听传先锋唤声高。
（花上）
花：（唱）满腔思绪胆气豪。六载苦心当遂愿，伸冤雪恨此一遭。
帅、众臣：啊？
花（跪）：民女牛赛花叩见万岁，万万岁。
帝：你是何人！
花：民女牛赛花，先父乃XXXXX安州总兵牛进忠，六年前遭奸所害。臣女在外，大难不死，为承父志，乔装男子投军，为X元帅帐下先锋。
帅、众臣：啊。
帝：竟是牛进忠之女么。
曹：万岁，这叛臣余孽，早当处斩，如今正该治罪，以正国法。
王：曹相国未免心急了。
帝：牛氏，你身为罪臣之后，何敢上殿？
花：启奏万岁，牛家一案，实有冤屈，恐是奸佞构陷。民女鸣冤，甘领罪刑，只求奏明实情，为国除奸。
帝：听你之言，是朕偏听偏信，屈杀忠良了么？
花：民女并无此意，只是有人心怀叵测，捏造虚证，蒙蔽圣听，望主明察。
帝：你道朝中奸佞蒙蔽圣听，朕又为何信你这罪臣之女？
曹：正是，我主英明，哪容这叛臣余孽信口胡言，还是尽早行刑为好。
帝：尽早行刑？
张：我主乃圣明天子，仁德治国，牛家孤女鸣冤，其案或有隐情，还是明察情由为妥。
帝：明察情由？
曹：莫非左相有意偏袒卖国奸贼？
张：令其奏明案情有何不可？
帅：（跪）万岁，微臣有言禀奏。
帝：奏来。
帅：（唱）老臣斗胆奏御前，轻杀先锋理有亏。她守关御侮功劳大，迎战敌寇常当先。巧计困敌断粮草，生擒番帅显神威。人称铁牛先锋将，功成威名传边陲。一旦屈杀非小可，将士闻知心意灰。还望我主开恩典，容待孤女辩是非。
曹：牛氏若有此功劳，元帅往日怎不奏明君皇？
帅：这个……只因见她性情孤僻，又事事争先，故而心存疑虑，未曾重用。今日方知另有委曲。
王：万岁，此案关系重大，望我主容牛氏上奏。
帝：既有众卿保奏，牛氏一旁奏来。
花：谢万岁。（起）万岁啊，（唱）念先严戎马倥偬舍生死，只求事君报国尽微衷。七年前安州大捷人共晓，数千胡兵葬山中。番邦怀仇怨未了，岂会结盟轻相从。更何况牛门世代英名广，焉肯为区区小利辱家风。老严亲向感君恩守臣职，刚直武勇屡建功。纵使北蛮愚痴来行诱，只能是无端惹怒老元戎。伏望圣上细思忖，名将叛国理未通。
曹：牛进忠拥兵自重，通敌卖国，罪证昭彰，哪容这胡言狡辩？
花：敢问右相大人，先严获罪是何凭证？
曹：牛进忠帐下副将 XXX 见牛进忠行动有异，偶获番王与牛进忠密信，才知恁等奸谋，呈报万岁。
花：怎知那密信是真？
曹：信中说及安州机密，外人无从得知，且信上笔迹、印鉴确是北朝番王所有。
花：那信上有番王笔迹、北朝国印，言及安州机密？
曹：不错。
花：果真如此？
曹：果真如此。
花：这便是了。（唱）虚凭捏造难为证，一封假信露跷蹊。纵使北朝联南将，老番王亲手写书太为奇。纵使番王传密信，哪有用传国大印露事机。XXX献此信，他本副将理军机，信中所言安州事，桩桩件件可知机。这分明小人谗口害良将，望主圣裁鉴非是。
帝：想那XXX所呈密信，确是番王笔迹、北朝国印，XXX小小副将，岂有此能为？
花：这么，若问手迹印鉴何所得，且问当日和议出使人。
帝：哦？
曹、众臣：大胆！
王：万岁，且听她一言。
帝：也罢。
（花：万岁，众位大人啊，（唱）家父缘何遭苦厄，只为劾奸惹祸殃。忆当日拨银饷军有明旨，谁料到朝臣贪墨吞钱粮。边关苦战缺粮草，将士饥倦人心寒。幸有奇谋破敌阵，哀兵险胜挽狂澜。曹丞相议和途经安州地，言语之中露事端。老父进言奏圣主，惹怒了当朝恶权奸。奏表未曾达天听，更有毒计酿奇冤。
曹：真是胡言乱语，老夫）
（家父缘何遭厄难，
只为劾奸惹祸因。
忆当日，朝廷军饷有明旨，
谁料到，奸贼私吞千万金。
边关苦战缺粮草，
幸有奇谋破敌阵。
将士饥寒心，
朝中
丞相议和过XX，
父帅相讯知
老父进言斥奸宄，
惹怒了当朝恶权臣
奏表不曾达天听，
更设毒计酿奇）
花：万岁，众位大人啊，（唱）家父缘何遭苦厄，只为劾奸招罪刑。忆当日拨银饷军有明旨，恨奸贼私吞钱粮误军情。边关苦战缺粮草，眼看安州守不能。父帅用谋幸破敌阵，将士舍生才保边庭。右丞相议和过X地，一时言语露实情。老父进言奏圣主，惹怒了权臣灾祸行。奏表未曾达天听，奸佞毒计诬罪名。串通X贼制假信，阴谋构陷眼中钉。矫旨增兵围帅府，不审不问兴斩刑。从此后奸臣只手乱军政，朝廷内外结党盟。卖官鬻爵饱私囊，欺君误国害贤能。坐吃山空国本动，才引来番贼伺机动刀兵。幸赖边将驱敌寇，奸贼他不思报国争权柄。老皇叔战时秉公抑奸党，也惹来宵小杀意兴。作恶行凶无顾忌，暗派家将刺贤明。奴生擒劫宝刺王者，一番供词人心惊。奸佞祸国滔天罪，圣君明察此中情。（白）那强贼供词在此，恭请御览。
帝：呈上来。
（花呈供词，内侍呈与帝）
帝：（看，自言）曹贼大胆！
曹：哎咋，（唱）牛氏女言辞凿凿，今日事分明跷蹊。那蠢女逞强犯险，只怕是万岁爷本有主意。
张：（唱）痛贤兄遭害殒命，幸忠良留此后裔。我自当助孤女，诛奸邪昭正义。
王：（唱）借旧案，明非是。整朝堂惩除奸恶，保皇侄江山万年。
花：（唱）金殿寂寂，添我忧疑。倘若苍天无眼是非混，（白）拚却此命哦，（唱）定送曹贼归阴司。
帝：曹丞相，牛氏所言，岂是实情？
曹：万岁啊万岁，那牛氏满口胡言，不可为信。牛进忠叛国之罪，早已查清，圣上英明决断，岂容置喙。老臣数十年忠心为国，苍天可鉴。王爷遇刺，微臣实是不知，一份强盗口供，不足为据，只怕是那叛贼余孽心怀不轨，贼喊捉贼……请老王爷三思。
花：哈哈哈，（唱）既知供言真和假，可愿对质在金阶？右相深谋善计策，习武人愧无此异才。我若因私轻国法，奸佞无命上殿来。
曹：哎，这刁泼女子，御前放肆，真真该死！
王：牛氏，金殿之上休得无礼。（对曹）蒙右相挂心，本王虽则年迈，也还能看清真假哦。本王之事不忙，无妨先查牛进忠案。
曹：时长日久，如何查案？
张：启奏万岁，安州XXX守城不力，临阵脱逃，日前已押解上京听审。牛进忠一案存疑，不如传XXX上殿问话，再取当日案卷、物证验明。
帝：来人，带XXX，刑部取案卷、物证。
（内侍下）
内帮声：带XXX。
（兵押将上）
将：罪臣XXX叩见我主万岁万万岁。
帝：大胆XXX，你辜负天恩，竟敢临阵脱逃，致安州失守，该当何罪！
将：万岁饶命！这这这……这都是臣治军不力，只因安州多为叛臣牛进忠旧部，心存不善，私通外番，不听军令，恣意妄为，才致安州失守，臣被乱军冲散，求万岁赦罪谅情，赦罪谅情！
帝：你是说叛臣牛进忠？
将：正是，正是，就是那牛进忠当年通番卖国，罪大恶极，臣奉旨斩杀那逆臣一家，只是留下牛家旧部怀愤在心，酿成大祸。
帝：哦，当年是你奉旨抄斩牛家，你看这是何人？
花：XXX！
将：（惊，避）哎，鬼呀！
花：狗奴才！（唱）观见老奸犹则可，再见恶贼我恨滔滔。你不念我父对你知遇恩重，长兄待你金兰相交。见利忘义行同禽兽，恩将仇报狼子心枭。私造假信害贤德，瞒主欺君罪难饶。一己争权三军乱，君恩臣职全轻抛。守城不力亏职守，临阵脱逃负国朝。我只恨战前未曾取你命，落得个故园破碎遍戈矛。若非是旧将援军拚死战，万千乡邻伏胡刀。天网恢恢疏不漏，今日送你归阴曹！
将：（避）小姐小姐，这都是曹峰主意，与我无关，无关……
曹：住口！
帝：你是说右相指使？
将：这这这……
曹：大胆XXX，你身犯重罪，还敢胡言攀赖啊？
花：圣驾当前，敢不实言？
帝：从实说来。
将：
（看）哎呀，罢了！
回万岁，当日牛进忠参奏曹峰私吞军饷，曹峰怀恨在心。是他……以臣一家老小性命相逼，命臣细说安州军机，他手有北番国书，命人制成密信，诬陷牛爷……
帝：何以为证？
（内侍上）
帝：验来。
帝：（唱）为防边庭虎成患，却致朝堂养豺狼。岂容浮云蔽红日，定杀奸宄整纪纲。
曹：微臣一生报国，鞠躬尽瘁，如今年迈多病，行为失检，望主容情，望主容情。
众：曹大人乃二朝元老，求圣上开恩，从轻发落。
帝：嗯哼。
律有明条，国法无私。
（帝：曹峰，你可知罪？
曹：（拜）臣知罪。只是微臣一生事君报国，问心无愧。
花：残害无辜，好个无愧啊。
曹：唉，（唱）岂不闻一将功成万骨枯，牛家父女狠戾太过杀戮重。只见将帅战功显，不见黎民身命安。须知道穷兵黩武非上策，修业兴农方久长。万千北人杀不尽，宜将圣德感四方。先帝金言犹在耳，重文抑武安朝班。文臣怀私弦难改，武将怀私能更张。牛家将长守北土威权盛，当朝政令难施张。我观他妄议军政心不足，独执兵权性傲狂。一旦他身异心起，凭谁平乱报君皇。惟有定计射猛虎，社稷方能得久安。皇亲干政遗祸大，为保至尊须谨防。今日里老臣一死不足惜，怕的是从此朝堂风波狂。
花：说什么狠戾杀戮重，说什么政令难施张。可笑堂堂右宰相，也这般
）
帝：（白）传旨（众卿听宣。）
众：万岁。
花：
帝：
牛家世代报国，竟遭奸臣陷害，寡人一时不明，屈杀忠良，错在朕躬。
牛进忠父子忠心卫国，忠勇可嘉，今追封牛进忠为武国公，享XXXXXXX，其子XX为XXXX，享XXXXXXX，朝廷XXXXXXX，XXXXXXX。
花（拜）：万岁，万万岁。
帝：牛进忠幼女赛花巾帼豪英，智勇双全，守关救王有功，今封为一品公主，寡人认为义女，赐号东阳，皇城开府，赏金千两。
花：这……臣女何德何能，焉敢受此隆恩。
帝：皇后膝下无女，牛小姐如此才德，若得收为螟蛉，是朕夫妇之幸。
花：这……
王：快快谢恩吧。
众：快快谢恩吧。
花（拜）：叩谢父皇隆恩。
帝：皇儿免礼。
（花起）
众：贺喜万岁，贺喜公主。
帝：哈哈哈哈。礼部速速安排。
（花：启禀父皇，只是这万金赏赐实不敢受。
帝：这也罢了，你还有何求，可直说无妨？
花：这个……如今冤情昭雪，赛花心愿已足。更兼天恩浩荡，儿臣再无他求。）
众1：万岁，这公主开府……
王：哎，东阳青春几何？
花：虚度双十。
帝：可曾许字？
花：回父皇，赛花幼年已定婚约。
帝：佳婿何人？
花：安州前科解元张春兰。
帝：安州前科解元张春兰？……张爱卿，果有此事？
（花惊）
张：启奏万岁，拙荆在乡之日，确曾为犬子与东阳公主定亲。
帝：如此说来，张爱卿竟是亲翁了。
花：未知张公子……
张：犬子孤身游学在外，日前臣已召其回京。
帝：如此，传旨，封张春兰为驸马，与东阳公主择吉完婚。
花、张：谢主隆恩。
第五场 迫削（数日后清晨京郊青云寺）
兰：古渡分别已六春，香扇依旧人何存？可怜女英随逝水，且向佛前祭芳魂。……
兰：（唱）又至禅山仙云里，瑞霭难销万斛愁。浮生浑似幻，留恨哀鸳俦。何堪忌辰日，对扇痛难休。悔不该昔年共读崇三闾（赞屈子），悔不该心悬功名早登舟。未能舍命护知己，不得比翼云天游。（我真想拚将一死护知己，比翼云天自在游。）如今烈女长恨遗碑刻，一别竟是阴阳冥路幽。思情年年无从诉，魂梦忆旧返安州。梦里依稀玉影近，醒来空记卿冤仇。只恨庙堂尽妖氛，书生无力挽狂涛。忍看奸宄显赫难施策，无颜会妻在九幽。只愿卿仙乡得安泰，我身留尘世再无求。且将残年怀旧岁，惟乞来生安顺偕白头。
云间小道
只恨
书生无力挽狂涛
比翼云天共遨游。
万般思绪无从诉
对我贤妻诉说了，说我春兰
（僧、沙出）
兰：见过老法师。
僧：哦，原来是张公子。经年未见，公子又清减了。
兰：几年来浪迹天涯，实在惭愧。
僧：公子吉人天相，自有后福，贺喜令尊累迁宰辅，公子也定有施展高才之日。
兰：谢长老吉言。学生此来，望借宝刹贵地做一场佛事，未知……
僧：委实不巧，时间东阳公主要到来行香还愿，还请公子暂避一刻，过后再来。
兰：东阳公主？
僧：东阳公主乃圣上新收义女，原是昔年遭害的忠臣牛进忠之女。
兰（惊）：这这这……此话怎讲？
僧：东阳公主乃安州总兵牛大人遗孤，日前立下大功，金殿鸣冤，被封公主。
兰：（唱）听听听，听言来，不由我狂喜盈胸。只道是幽冥异路难再见，谁料到我妻大难又回生。未能追卿黄泉去，晴天又见日月明。惭愧经年未相伴，从今后相聚共死生。只求早见芳卿面，恨不得插翅直飞金銮宫。（顿住，白）不对，不对啊，（唱）江边石碑分明在，花妹泣血诉冤情。为彰清白昭正义，抱恨投江效屈平。莫非是……莫非是牛家奇冤人共愤，替为鸣冤有亲朋。（白）哎，有了。（唱）机缘巧合得知见，青云寺里可藏形。但愿我佛护良善，赛花女仗香临殿庭。
僧：此刻还请公子……
兰：（看僧）长老……如此，学生……先行告辞。
僧：奉送。（对沙）半空，送公子下山。（退）
沙：相公请。
兰：半空师傅，春兰有事相求。
沙：这是何说？
兰：事因如此如此，望师傅成全！（施礼）
沙（扶兰）：这个……也罢，只是你万万不可惹出事来。
兰：多谢半空师傅。
沙：随我来。
（退）
（钟声响）
内帮声：公主驾到。
（花、众上）
花：牛门遭害越六春，忌辰思亲苦万分。惟庆冤情得昭雪，且向佛前悼英魂。
（花进）
众僧：（唱）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花、众拜）
花：（唱）一炷香，告亡灵，六载深冤终已明。丹墀平冤昭天下，贼奸恶徒得伏刑。侬心香泪烛托幽府，祷愿亡亲早安宁。儿能立身如亲愿，无须忧儿挂心胸。来日驱车转梓里，再扫坟台祭香灯。长恨亲恩竟难报，菽水承欢待来生。
心香泪烛到幽冥。
立旗旌
赛花自能 无须挂心胸
目可瞑
来日
祭扫坟台
（站，递香，拜）
（红敬香）
花：（唱）二炷香，谢慈航，雪冤除恶酬夙愿。于今只望干戈止，年年添香礼佛前。望求我佛多护佑，莫使生灵再颠连。（站，递香，拜）
（红敬香）
花：（唱）三炷香，敬莲台，心铭良缘济命乖。有幸凤阙（东阁）春将至，不负此心共天涯。盼待京畿重逢日，早圆菱花慰痴怀。（站，递香）
（红敬香）
僧：公主请坐。半空上茶。
（兰上）
兰：茶来。（唱）上佛堂，步踉跄，心急意慌。
（僧惊，兰递茶，红接茶给花，花接茶，兰偷窥）
兰：（唱）手捧茶案偷眼看……（看，惊，大喜，白）哎呀！（唱）眼前分明梦中人，正是中宵梦中人！
（花抬头，怒，摔杯，兰惊，僧帽落地）
花（惊，怒）：啊！（拔剑，起身向前）
红（拦花）：大胆贼徒，竟敢假冒僧人，偷窥公主！
（花转身回座）
兰：（低声）花……
花：来啊，推出斩了！
兵：是。（擒兰）
僧：公主息恼，这位公子是……
花：（起）住了！（唱）原来是膏粱子弟太妄行，不由东阳怒火升。（白）长老，（唱）凭他出身豪门权势盛，能比当朝公主赫赫威名？你今容藏外男已有过，念你年高未论刑。若敢阻拦抗王法，须知本宫宝剑不容情。（对兵，白）还不与我斩了！
僧：公主，贫僧不敢违命，只是佛堂之上，求公主慈悲为念。
红：是啊，公主今日诚心还愿，怎可轻开杀戒？
花：这么……也罢。（收剑，对兵）恁先退下。
（兵退）
花：（坐，对僧）本宫观看此人甚有佛缘，准他就此削发皈依了吧。
僧：这……
花：（冷笑）啊？
兰：哎！（唱）只望是云开月明夫妻会，怎料到触怒阎罗险丧身。空对娇颜难成语，此时原非旧时人。她言辞骄矜神冷傲，面露凶恶动杀心。六载风雨移秉性，倚势施为忘宽仁。此刻逞威紧凌迫，连累长老何忍心？见面已是不相识，前缘只合作云烟。断情留得清气在，全当玉璧江底沉。从今愧将亲恩断，只伴黄卷对梵音。且向东阳施一礼，（施礼，对花）感戴公主仁德深，感戴公主仁德深。
花：有劳长老了。
僧：……遵命。
（兰、僧、众退）
红：（低声）公主这般处置，只恐惹来事端哦。
花：本宫怕他何来？
众（内）：（唱）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白）阿弥陀佛，剃度礼成。
（兰、僧出）
花（走近）：哈哈哈哈……贺喜小师傅皈依沙门哦。
兰：（行礼）阿弥陀佛，谢公主。（行礼毕，起，甩袖，扇掉落）
（花接扇，看扇）
花（惊）：啊？
帮声：（唱）莲开并蒂旧画扇，正是赛花旧丹青。
（花抬头看）
帮声：（唱）僧袍虽异旧衫服，丰姿依稀旧时形。
花：你你你……何来此扇？
兰：故人相赠。
花：（低声）春郎！
兰：阿弥陀佛。
花：（低声）你快随我一同回朝。
兰：恕小僧难以从命，告退了。（退）
花：你……（欲追，看四周，站定收扇，向兵）来人啊！将适才削发的小和尚请回公主府……本宫要他为先人诵经。
兵：是。
红：（低声）公主，这恐有不便哦。
花：（低声）小红，他他他，他乃张相国之子。
红：（低声）啊！
花：（低声）你速去告知长老，今日之事万万不可传扬。
红：（低声）是。（下）
兵：禀公主，那和尚紧闭禅房不肯走。
花：啊？……恁就去说，他若执意抗命，本宫只得将长老问罪了。
兵：遵命。
花：来，摆驾回府！
第六场 闹府（接上场公主府）
（众上）
花：恁等退下。
红、众：是。
（众下）
兰：公主要小僧念诵何经？
花：冤家，哪个要你念经。我日前已将你我婚约禀告父皇，相国认亲，圣旨已下（当殿颁旨），只待你返来完婚，如今竟弄成这般模样！唉，你速速换装，与我一同进宫请罪便了。
兰：阿弥陀佛。出家人不问世间事，公主若无吩咐，小僧就此告辞。
花：转来！
（兰走花追，兰被花拦住）
花：张春兰，要知圣旨赐婚非儿戏。
兰：
花：
兰：
花：伪作沙门乱法戒
兰：
花：你未绝凡念难修行
兰：
花：哎，冤家你啊！（唱）骂冤家，骂冤家狠心肠，辜负前盟弃妻房。你忘了青梅竹马长相伴，笑谈婚约感良缘。你忘了当年渡口伤离别，互赠表记盟情长。六载竟绝相思意，不念我家破人亡几经生死苦万干。久别相逢你不相认，乔装和尚闹佛堂，对面不将真情讲，舍发剃度自安然。背约负义非男子，不忠不孝不看天。这般枭情绝义恶行止，问你心何安，你你你于心何安？
兰：公主息恼，（唱）非是负义弃婚约，僧俗有别与昔不同。多年失音讯，一见相识难。贤公主退敌除奸我钦敬，只是婚事勿再言。小僧有罪自担受，长老无辜莫牵连。饶罪不斩谢恩德，奉命削发朝西方。红尘富贵无堪恋，山寺蔬食正怡然。殿下历劫非昔比，粉侯位尊另择人。
花：（唱）说乜红尘无堪恋，说乜山寺正怡然。我不信君心如铁石，旧扇你分明袖中藏。今朝巧相见，天意应使然。此情早注定，姻缘难改迁。六载忍使云山拆鸳侣，只为儿女情须让父母冤。愁情不敢托鱼雁，为怕累君招祸殃。天涯未忘旧心事，常对玉璧念夫郎。舅妗怜孤曾为议婚事，奴将旧约细禀言。金殿受封诚可择驸马，此心早许古渡旁。正待相聚完大礼，骤生风波收悔难。想男儿襟怀海量，奴无心之过且容宽。蓄青丝，只数月，修良缘，需千年。莫因错削一束发，再致愁云隔凤鸾。
兰：回公主，（唱）人事难追莫痴执，风来竹面雁过天。
携扇无关姻亲事，为留旧物怀忠良。
念小僧带发本有修行意，蒙恩剃度别尘凡。
削去青丝皈禅寺，正是斩断赤绳脱俗缘。
从此后君向高庭
我守磬鱼求
休因前事
总不过（云在青天水在瓶）
花：如此说来，你竟要抗旨拒婚？
兰：善哉善哉。
花：六年未见，幸得重逢，你你你……这般如此究是为何？
兰：阿弥陀佛。
花：唉，（唱）莫不是妾身颜枯槁，难能匹配美何郎。
兰：
花：（唱）莫不是已有玉人在，添香伴读侍姑嫜。
兰：
花：（唱）莫不是我从军失礼义，相府有意另聘淑媛。
兰：
花：（唱）莫不是你日久心意改，韶华流水断绝前缘。
花：张春兰，有话无妨直说。
兰：公主啊，（唱）劝公主
女将义重难消受，剑光出鞘杀气冲天。
帝女尊荣，小僧
恕小僧生性疏懒，
不敢强结丝桐误凤凰。
何须凌缠世外人？
花：（唱）春郎一番话，顿教赛花心意伤。六年熬煎待雪恨，早非渡头送别人。芳情不与历难女，一任他孤灯冷月照残年。哎春郎啊，心狠意冷非所愿，皆因是恨山愁海损柔肠。那日归途闻祸变，五内崩裂碎肝肠。为图报仇除奸宄，泅水偷生避他乡。颠连投亲勤研武，立意建功奔边关。血溅沙场等闲过，铁马长戈卫北疆。单枪闯阵救王驾，金殿辩冤诛权奸。这年年怀仇沥血经生死，心坚恨重意自专。想老父误信奸徒身惨死，我惊弓之鸟多疑防。曾察番敌混营伍，曾闻假僧霸红妆。青云寺里得重会，错疑奸党纨绔逞轻狂。一时恼愤未细究，迫君削发愧难当。
（花施礼，兰扶起）
花：（唱）你满腹经纶少年立志，今自可施才安邦。况又兼高堂待养，焉能够孑然孤老禅寺中。倘若为妹于今非佳偶，我愿请旨退婚断姻缘。只是，只是……哎春郎哙，若念前情犹得在，莫使妾身空对华府举目乏亲悲凄凉。
（花掩面）
兰：哎！（唱）花妹一番话，顿教春兰好羞惭。六年思妻耽诗酒，未曾拔剑护红颜。弱女孤单诛虎豹，我怎可罔顾至情妄逞强。哎花妹啊，
家严直言遭贬谪
枉我科场夺魁首，曹峰进谗贬会元。
家眷不许入京中。
多蒙法聪长老慈悲意，容我养病寄禅房。
不
但见荒草石碑卧残阳。
（白）惟将肝胆昭天地，卫水无妨作汨罗。卫水无妨作汨罗啊！
（唱）
我挥剑直闯总兵府
却难敌
若非是高堂白发难割舍，
我只愿碧落黄泉会红颜。
无奈何 奉母侍父离故地，
琴剑书箱走天南。
执教林间
若知贤妻尚在世，
哪忍孤女独凄惶。
问花妹战场可
独自飘零怎经年？
可曾
花：（唱）听闻言，
只道是苦命女儿遇薄倖，却原来痴情人子守良缘。
我只求良缘准折苦形状，更不曾
六年只知灭门恨，天伦恩重未敢细思量。
父兄
慈娘爱女
儿知恁临终托嘱非他计，为只为不忍娇女轻殉亡。
况有舅家多护助，留容孤女把身安。
殷勤教武艺，犯险探奇冤。
（舅妗恩重表妹高义愿助雪冤。）
乳娘
边关
皆是我乌云遮眼乱心性，只道陌路尽虎狼。
可笑我不听情由妄惩处，凌逼亲夫太荒唐。
冬尽自应融霜雪，东风吹处百花朝阳。
泪暗弹
兰：花妹勿哭，勿哭。
哎春郎啊，感君
六年来
万般酸楚强忍耐，劳心苦役自熬煎。
思夫不敢
怀亲不敢
日间三餐无心用
夜来三更未曾眠
北归不敢登故地，不敢还乡祭亲人
重伤几死吞声忍，怕人识破奴乔装。
人皆道先锋性乖戾，
谁知我泣血早断肠。
如今我纵受皇封千钟粟，终日里独奉灵位泪潸潸。
若非你花妹一声唤，竟不知窗外又桃红。
从今后
（夫妻重逢免俗礼，改装相会见情长。
今日事
赛花若是拘礼辈，当年伏法葬卫江。
且喜尽抒心怀事，两情如一能团圆。）
兰：（唱）
花：（唱）
合：（唱）
内帮声：圣旨到。
王：哎呀东阳，事到如今，你迫夫削发，大错已成，还须另嫁了。
花、兰：啊？这……
花：皇叔公啊老王爷，张郎不过削发，尚无出家，且容其蓄发，再成大礼。自古女不嫁二夫，这婚事本先亲所订，赛花焉有另嫁之理？
王：想你生身父母也允你另嫁。
花：哪有此事？
王：你看那边谁来了。
（牛、母、兄、嫂上）
花（愣住，哭冲上）：爹娘！
母（哭）：娇儿！
花（哭）：母亲！
（众哭）
花：爹娘从何而来？
牛：说来话长……
隔参商
王：牛大人、牛夫人，如今张春兰已削发出家，若令嫒自择夫婿，料应无妨？
牛、母、兄、嫂：此事从何说起？
兰（拜）：小婿张春兰见过岳亲大人
花（拜）：爹娘，这都是女儿一时鲁莽，害春郎削发，今已无事了。
王：哈哈哈哈哈
（王：听旨）
万岁驾到
帝：
国事家事一般同
当日奸邪害忠义
也怨寡人疑虑重
张卿苦贬岭南烟瘴地
牛卿险遭灭门难团圆
也是横祸拆散小鸳鸯
春郎情长义重
东阳秉贞执礼堪颂扬
爱卿一生卫国
贤儿女衔冤安邦忠孝全
明知
一时悖礼又何妨
今日一桩风流案
正应昔时忠义
奉天承运，诏曰：
张春兰
封为驸马都尉，入职兵部。
众：谢主隆恩。
帮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