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杨晓升、李一鸣在《国家决策:解码“第三极”》长篇报告文学审稿会的发言
2015年6月25日
杨晓升(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副会长、《北京文学》杂志总编、社长):
非常高兴出席今天的青藏高原长篇报告文学审稿会。我是第一次走进咱们国家地质调查局的大院,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地质科学家,首先对在座各位科学家表示敬意,尤其是听了诸位的发言,我觉得在坐的不仅仅是优秀科学家,而且对文学也很懂行,提出的意见都很到位很专业,使我心生敬意。
《国家决策:解码第三极》这部书稿,我看过前面的那一稿,就是那个彩色封面的,这个白色封面的我又大致看了一遍,因为特别忙,看得不是特别细,但总体感觉是有的。
《解码第三极》我认为有着广泛的读者基础。表面上看是地质题材,但又是一个重大题材,甚至带有国际性,因为现在世界各国之间的关系,很大程度上都是围绕资源争夺与控制来展开的。所以,这个题材的深层次是面对共和国资源危机,我们地质人进行的“摸家底”行动,这个地点又是在令人关注的青藏高原,是生命禁区,有着浓厚的神密色彩,在国际话题里一直都很敏感。同时在地质科学方面,一个是资源环境的聚宝盆,一个是地质填图的空白区,又是一个科学上的高度,攻克下来,既是前无古人的,也是带有世界性的,所以我认为是一个重大题材。这个重大题材值得我们作家去写,更值得我们读者去关注。
我长期从事杂志编辑和管理工作,我认为这个非常有价值的重大题材,找什么样的作家去写,是很有讲究的,不是任何一个作家都适合来写这个题材的,现在作家很多,如果是写小说、诗歌、散文的,可能有作家适合写,但更多的人可能不适合写,哪怕作家名气很大。报告文学相比于其它文体的写作,因为它需要采访,需要对人物、事件、问题、历史、现状等等多方面的把握,对作家素质的要求,视野、经验、修养等等综合素质的要求更高。像一些散文、小说、诗歌,可能中学生就能写,但报告文学需要有丰富的阅历修养、有综合的文学水平的作家来把握。
实话说,我对张亚明并不了解,虽然我编这么长时间的刊物,《北京文学》每期都发报告文学作品,但他一直没有进入我的视野,他自己找上门来让我提意见,到目前为止是第二次见面,他给我的感觉是非常低调朴实,还有一种韧性韧劲,锲而不舍。他送给我好几本书,他写了几百万字,那么多,让我很吃惊。光从这部书稿来说,厚厚的就是几十万字,这么厚的一本书要付出多少精力多少代价?要有多少知识积累知识储备?所以我觉得中国地质调查局能够找到张亚明来写是非常有眼光的。我读了他的书稿,涉及那么多的专业知识,技术知识,国家政策,感觉他可能是原来从事地质矿产工作的,要么对地质矿产工作有充分了解。假如他没有这些准备、没有丰富的阅历、没有对地质工作的了解,我觉得要把握好这个题材是很难的。另外前面说了,报告文学最辛苦的在于采访过程,材料收集过程,这要付出大量的心血和时间,很多作家现在都不愿意去做这个事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张亚明敢拿下这个事,敢接受这个任务,敢去写这么重大的题材,他所做的一切,他的付出,他的意义,我觉得不亚于在坐的各位科学家对青藏高原地质调查所做的付出。我是这么感觉的。
我看了这个稿,虽然长达40多万字,但他是用文学的语言来写的,没有那种很多业余作者常见的毛病,一上来就是那种大白话,写总结材料的那种。因为他没有公文材料的堆砌,因为他生动的形象塑造、富有激情而又有理性的表述,让我很吃惊,因为以前对他不了解。总体感觉这是一部很成熟的作品,他宏观布局把握得好,从架构到表述到具体内容,站得高看得远,用生动形象来写作,可以说是宏大叙事波澜壮阔,即有激情又有理性,即有面又有点,有宏观有微观,里面写到的上至中南海总理一级的战略决策,下至地质科学家和普通地质人的奉献追求,还有地质科学的历史和现状,包括地质系统内部的改革,应该说很全面很完整,又很丰富生动,读下来的感觉,用厚重大器来描述决不为过,真正写出了青藏高原是地域海拔的高地,还是精神成长的高地,又是科研层次很高的地学高地。地质科学家在雪域高原生命禁区这么一个特殊气候、特殊环境里面,有这么一种特殊的奉献,确实可歌可泣,令人感动。总体上,我要打分的话,我认为应该是接近90分了。
当然,这部作品还可以做得更好、更加完善。刚才很多科学家提的很到位,从专业的角度,怎么样更严谨,材料怎么取舍,我觉得很有探讨价值。
关于“地质大会战”,前面有位老师说不要叫“会战”,我的认为,不管他叫不叫“会战”,反正这么重大的一个战略决策,这么重大的一个国家行动,怎么能够更好的更准确地来归纳这一次行动,借用“大会战”来表现地质精神,把最实质的核心提炼出来,特别响亮的口号,最崇高的精神内涵放在书的扉页,这样的传播,对于作品的生命力、影响力可能会更好。
正像刚才付老师所说的,作品的语言很有激情,很大器,高大上,很有感染力,题材也很有新鲜感,深入到人物的内心有血有肉的东西,我一直在关注。但前面的描述将近一半,地质人物、科学家都集中在后面,当然这是一种表现方式,但从整本书比例来看,大的东西比较多了,细的深层次展现地质工作者精神面貌、灵魂深处的东西就稍嫌少了些。
我不知道中国地质局要写什么,不要写什么,作者有作者的标尺,地质局领导有地质局领导的考虑,因为这么大的国家行动,每年上千人参与,每个人都提到不容易,但还是要围绕主要事件写人物,抓住特点写重点人物,主要人物。我印象很深的是,作品里面讲到苦,怎么结合地质工作的特点,写出地质人有别于其它行业的苦,这就是科学探索,相比其他行业,它不仅仅是精神上的,还是体力上的,这种特殊环境下的科学探索,怎么更准确、更有血有肉地表现,修改的时候可以再下点功夫。
还有小标题,每个小标题都采取“什么什么的”,有点太常规化了,不精彩,不生动。小标题应该是这一小节里面所描述的主要内容,甚至是人物最闪光的语言,或者最精彩的细节、最核心内容的一种精确形象的高度规纳,因为本身是写地质探索,我刚才讲,这个题材带有大众性甚至是国际性,那你的标题就尽可能用有感染力的标题来体现,这样让人翻开一看小标题能看下去。
总体上看是瑕不掩瑜。这是一部讲述历史的书,但又不仅仅是历史,这是一部文学作品,但又不仅仅是文学。作为长篇报告,从篇幅来说很大,内容容量那么大,下了这么大力气,不管是作为中国地质改革的史诗,还是作为中国地质工作者的文学丰碑,这样描述都不为过,因为作品很大程度带有珍贵的史料价值。至于说写领导与普通地质工作者的内容比例,可以两步走,出书的话,我建议还是尽可能地全面些,丰富一些,让它成为中国地质事业发展的历史记录,地质工作者几十年来的奉献画卷。
另一个就是我们《北京文学》,可以推一个中篇,我表态了。我认为这部作品很有价值,地质工作者多年来的奉献,确实值得让更多的读者来了解,所以我愿意拿出几万字的篇幅浓缩这部长篇,围绕青藏高原会战的核心来展开,把最有血有肉的、最有感染力的内容放在中篇报告文学里。《北京文学》有个“现实中国”栏目,这也是品牌,传播很广泛,读者关注度也很高。我也向中国地调局的领导表个态,《北京文学》也力所能及地为地质事业做些贡献。
因为这部书是地质人的丰碑,有史料和教科书性质,本身具有很大的感染力,地调局又下了这么大力气,作者也付出了这么大力气,这是史诗,是丰碑,有史料价值,在宣传推广上,可能地调局已经有了推广策划,或者新闻发布,我有个建议,可以通过行政的手段去搞。关键是,书中地质工作者可歌可泣的事迹,献身科学的崇高精神,完全可以借助行政的力量,用更多的形式宣传,可以在国土资源系统的内部报刊连载,也可以主动去联系地质之外的媒体,在大众媒体上推出传播,那就更好了。比如说,可以在借助行政力量在地质系统的某高校做一些推广工作,签售的工作,中国地质大学,中国矿业大学,一些著名的科学家有号召力,作家也可以做一些简单的演讲。学生花那么多钱来买,可能性小的话,能不能半价,或者作为课外读物,直截了当地发也可以,人手一册,一个是让学地质的学生,能更多地了解地质发展的现状,国内外地质科研的现状,再一个就是青藏高原地质调查的内容,地质构造的研究成果,青藏高原历史现实的内容,都是值得他们关心了解的,这样可以激发年轻大学生投入地质工作的热情。
我想到的就是这些,仅提供参考。
李一鸣(中国传记文学学会副会长、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
第一次来地质局,刚才听到各位地质学家的论述,感觉确实是地质学家对文学创作提出的意见也齐头并进,最初的感觉是这项事业让人震撼,这部作品让人震惊,我们的作家让人震动。我也是第一次见亚明同志,我们作协书记处书记白庚胜本来要来的,因有事不能离开,向亚明推荐了我。像这样一项事业,文学不能缺席,作家应该关注,社会应该了解。读了这部大书,我感觉,这是一部大格局、大气象,大情怀、大笔力的、具有诗史性质的大成果和大作品,揭开了神秘,呈现了神奇,引发了神往。
我感觉有这样几个特点:意义深厚。站在历史的节点,民族高度,全球视野 ,历史眼光,地质胸襟,来谈地质来看地质来写地质,拒绝就事论事,不是就这个成果本身来看这个成果,而是切开来,深下去,望过去,浓笔重彩地反映了整个中国地质事业。
第二个特点,是背景深重。改革的背景,市场的背景,开发的背景,资源环境的背景,仅仅从时间上空间上的大跨度来写。时间上,从古而今而未来。从空间上,有国外有中国,有我们国家更深层次的聚焦镜头。如我们著名报告文学作家杨主编所说,有散点的有重点的,有广角镜头,有特写镜头,有最高层的,有最低层的,有面有点的。背景深准。
第三个特点,思考深邃。对历史的回顾,对现实的思考,对未来方向的认知,都有涉及。
第四个特点是书写深罕。气势恢宏,笔力雄健,激情四溢,语言瑰丽。这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好的作品,看到这样的一部大部头的作品,能想到我们的作家与地质科学家一样,是付出的巨大的劳动和心血。从而可以想到文学是确实是天力的赋力,定力的较量,体力的跋涉,智力的远行,确实也是思想力的沉淀,情感力的沸腾,要写出这样一部作品要花费多少的精力,体力,智力,情力,思力。
对于这部作品,要是进一步打开修改空间的话,第一个是从物质上来讲,文学本身是反映人类生存处境的、反映人类与自然社会世界的关系,展示人心。从根本上说报告文学是文学,必须体现一种义务,我们接受了宣传的使命,要宣传我们的地质人,但是,宣传与报告与文学的结合要进一步密切,向文学进一步靠拢。比如,线索很多,不要平均用力,要集中刻画人物,刻画重点人物,当然,重点人物不一定是领导了,甚至司机、最前沿的普通工人,都可以是重点人物,要集中刻画人物,刻画重点人物,人物的重点是刻画心理、精神,展示他们的心理世界。
作品里有许多优秀的地方,我觉得很好,像第一、第二章都非常好,有叙事,有情节。像细节的描写,像第六章第三节“石榴人”的心理刻画,人物形象很鲜活;第九章的第一节、二节,第十章,细节都写的非常好。要刻画细节,一个细节胜过一万句语言。我们说创作是用一根针去画一幅锦,用一列火车穿过一个针眼,目的就是用一个细节说出很多话。我们的付力忠所长也是评论家,他讲到的那个细节影响了他的一生。
另外,这里的科学语言,科学数据,科学总结,要尽量避免罗列,尽量化为形象的语言,生动形象的语言。比如,第十四章的第三节,一些枯燥的总结,可以去掉,应该避免。
总得来说,这是一部很好的作品,有价值的作品,有底蕴的作品,也是较为成熟的作品。我完全赞同杨晓升社长的意见,从整个地质事业来讲,这部书太短了,一百万字二百万字都不嫌长。当然作为一部长篇报告,我们可以把它拿出来,分成几个中篇的报告文学作品来绣花,细细地写,深深地挖,慢慢地聊,在这样的基础上再进一步地凝炼,就像大家谈的,更鲜明、更突出的把地质精神写出来,把这部作品打造成一部真正的文艺精品。而时机呢,是地质百年,在地质百年推出这部作品,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有很好的时代意义,教育意义。
我就谈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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