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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白先勇八十寿辰许下心愿:希望有生之年看到中华民族文艺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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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八十寿辰许下心愿:希望有生之年看到中华民族文艺复兴
【大小舞台之间 2017-03-14】 王润


  在当今华人艺文界,很少有人像白先勇一样,有着如此丰富的人生和广泛的影响。

1946年,南京,白先勇十兄弟姐妹与父母合影,唯一的全家福
(前排左起:白先勇七弟先敬、六弟先剛;中排左起:白先勇、母親馬佩璋、父親白崇禧、四哥先忠;後排左起:三姊先明、二姊先慧、大姊先智、大哥先道、二哥先德、三哥先铡#

  他家世显赫,却生于乱世,是中国国民党高级将领白崇禧之子,被称作“中国最后的贵族”;
  他年幼多病,与世隔绝,后来却学贯中西,辗转一生,成为中国当代最著名的作家和学者之一; 



  在文学领域,他以莫大的勇气,创办《现代文学》杂志,对中国当代文学史影响深远;他是华人世界读者最多的作家之一,作品被权威媒体评为“二十世纪中文小说100强”,《台北人》、《孽子》等著作畅销多年;

白先勇和青春版昆曲《牡丹亭》演员们一起谢幕

  在昆曲领域,他用十多年心血,举起昆曲复兴大旗,制作青春版《牡丹亭》巡演世界200多场,使一场浩荡的昆曲启蒙和复兴运动席卷全国;

白先勇和父亲白崇禧在台北松山机场最后一次相聚

  在历史领域,他朝向父辈回溯,探索家族与民国记忆,举办全国巡讲和系列展览……


白先勇说,在他和王国祥的感情里,“包括朋友、爱人、儿时默契的伙伴等多重含义。”

  在个人情感领域,他的爱情之浪漫传奇,一点不亚于他小说中的人物……
  他的人生,就像一篇时代的史诗,也像一段流浪诗人的故事。
  独特的人生造就了独特的作品,而最幸运的是,这一切还在延续。 
  今年,这位漂泊一生的传奇人物,迎来八十岁寿辰。



  上周,白先勇来到北京,与众多国内文化界知名人士共聚一堂。理想国出版社与凤凰文化在国家大剧院为他举办了隆重的生日庆祝会,并开展了一系列与白先勇有关的文化活动:
  在北京大学上演由他策划的昆曲新版《白罗衫》;
  在国家大剧院发行其新作《白先勇细说红楼梦》新书及音频节目首发仪式;  
  在电影学院放映文学纪录片电影《白先勇:姹紫嫣红开遍》,并举办“一个人的文艺复兴”座谈会……在戏剧、文学、电影等文化各界,都再次掀起了“白先勇热”。  



  八十岁的白先勇,面对着生日蛋糕和满堂嘉宾,说到自己的生日心愿时,感慨道:
  “大家心中其实都有一个愿望,都有一种隐痛,那就是我们的传统文化在十九和二十世纪时衰微不振,这两个世纪几乎在世界上的文化发言权都被西方人拿去了,他们说了算。而我们有几千年辉煌的传统,我们是不服气的,我们心里是有隐痛的,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我们这个民族再来一次文艺复兴!
欧洲文艺复兴以后,达到了十九世纪、二十世纪辉煌的文化;我想二十一世纪应该是我们这个民族文艺复兴的时候了!如果大家内心都有这种企望,我想是可以成的。我们每一个人做一点事情,整个民族的文艺复兴是可以实现的。



  所以,我在八十岁时有这个愿望,希望我们的文艺复兴在这个世纪能够完成!”

北大
昆剧《白罗衫》有古希腊悲剧重量




  自幼喜爱文艺,幼年时与家人在上海听了梅兰芳复出的《游园惊梦》,从此对昆剧艺术一往情深,自称为推广昆剧的“义工”,热心向年轻一代介绍昆剧。
  2004年,由白先勇担任策划、集合两岸三地一流艺术家联手打造的青春版昆曲《牡丹亭》在国内引起巨大轰动,一场浩荡的昆曲启蒙运动自此席卷全国,吸引了社会各界尤其是年轻观众关注昆曲,并促成北京大学成立“昆曲传承与研究中心”,面向全校开课,作为主导人,白先勇还亲自为学子授课,讲述昆曲的情与美。
  之后,白先勇又策划了新版昆剧《玉簪记》,在中国高校巡演,再次大受欢迎。
  这一次,白先勇带来的,是由他担任策划、苏州昆剧院出品、昆曲艺术家岳美缇导演、梅花奖得主俞玖林担纲主演、青春版《牡丹亭》主力演员阵容出演的新版昆曲《白罗衫》。该剧在北大演出之后,也将在全国高校展开巡演。

《白罗衫》北大首演新闻发布会

  白先勇介绍新版昆剧《白罗衫》,不同于之前演出的《牡丹亭》和《玉簪记》,将主题定调在命运造化弄人下,人性中恩与仇、情与义的挣扎,父与子、罪恶与救赎、情与美的聚焦,以当代人的价值观,诠释古典传奇故事。
  白先勇说:“《白罗衫》不是浪漫的爱情戏,但同样有着昆曲的情与美,有亲情的考验,情与法的考验,表现了人性和人情,是非常沉重的悲剧,非常深刻的人性考验,有着古希腊悲剧的重量。”

白先勇和岳美缇在《白罗衫》发布会上

  著名昆曲名家岳美缇正是被白先勇“要做一部真正的悲剧”的态度所打动,为此不辞辛劳担任《白罗衫》导演。
  岳美缇说:“《白罗衫》虽然在昆曲界很有名,也被全国很多剧种移植过,但在昆曲却只保留了《井遇》和《看状》两折,我也一直想排全本。三年前,白先勇先生把这出戏交给我时,要让我们把已经习以为常的生旦爱情戏转变为情感张力大的官生戏,唯一的路径就是向传统靠拢。”

                    《白罗衫》剧照                许培鸿 摄

  《白罗衫》3月10日在北大的公益演出,2000多张戏票被一抢而光。
  曾经连看三天青春版《牡丹亭》的北京大学常务副校长吴志攀再次看得津津有味,并追忆起北京大学自蔡元培时代便已有的昆曲传统:“最初是蔡元培先生把吴梅先生和其他一些昆曲艺术家请到学校,俞平伯、林焘等先生也都跟昆曲艺术家们一起探讨昆曲剧本、唱腔、表演。到今天北大的京昆社也很活跃。”
  北大剧社社长崔颢看完演出后,点评道:“在层层解密的故事里,看到了如《俄狄浦斯王》般充满宿命感的巧合与悲剧性。舞美与服装上色彩的变幻流转印刻着白先勇特色的烙印。期待所有的经典,都有再一次的流行。”


  “当年带昆曲《牡丹亭》来演出,希望这部有着400年历史的经典能够重新焕发青春生命,同时希望训练一批青年演员来接班;更重要的是,我认为昆曲最大的特点是‘美’与‘情’,是以最美的形式,来表现中国人最深刻的感情,它的美学是中国表演艺术最了不起的文化成就之一。
  我希望通过昆曲,吸引大批青年,尤其大学生,重新发现我们中国传统文化的美,唤起我们的文化骄傲。所以昆曲进校园,是我们推广昆曲最重要的宗旨之一。如今,北大昆曲传承与研究中心也已经9年了,很多学生因为昆曲课而爱上了昆曲,甚至博士论文也写的昆曲研究。
  观众也需要传承,如果一个表演艺术没有观众,没有青年观众,就没有前途。我们希望昆曲这种有着600多年历史的传统艺术,也能够合乎21世纪现代年轻人的审美观,让传统和现代连接。”

——白先勇

国家大剧院
八十庆生会发布新书《细说红楼梦》


  3月11日,理想国邀请了社会各界深受白先勇文学、影视、戏曲影响的朋友,在国家大剧院共同为白先勇庆祝八十大寿,同时举办《白先勇细说红楼梦》的新书首发仪式。这也是白先勇一生研读红楼心得的巨著首次在大陆完整呈现。

白先勇:“《红楼梦》是天下第一奇书!”

  白先勇从小学五六年级就开始看《红楼梦》,1965年至1994年在美国加州大学教了二十九年的《红楼梦》导读课,又于2014年在台湾大学开设通识课程,将毕生对《红楼梦》的钻研体会倾囊相授。在白先勇眼中,《红楼梦》是一本天下第一奇书,有解说不尽的玄机、探索不完的秘密,对他影响至深。

  “曹雪芹是我的‘师父’,《红楼梦》是我的文学圣经,我写作的百科全书。
  《红楼梦》本来就应该是大学人文教育必读的一本文学经典,它是中国文学最伟大的小说。如果说文学是一个民族心灵最深刻的投射,那么《红楼梦》在我们民族心灵构成中,应该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19世纪以前,放眼世界各国的小说,似乎还没有一部能超越过《红楼梦》。即使在21世纪,在我阅读的范围内,要我选择五本世界最杰出的小说,我一定会包括《红楼梦》,可能还列在很前面。”

——白先勇

《白先勇细说红楼梦》宣传短片



  在《白先勇细说红楼梦》中,白先勇以中西贯通的文学家眼光正本清源,侧重解析《红楼梦》的小说艺术:神话架构、人物塑造、文字风格、叙事手法、观点运用、对话技巧、象征隐喻、平行对比、千里伏笔,检视《红楼梦》的作者曹雪芹如何将各种构成小说的元素发挥到极致;在对《红楼梦》文学艺术的赏读玩味之间,解读中国人生哲学的绝妙真意与人情社会的文化密码;更从一本伟大的小说延展开去,漫谈文学、美学、哲学、昆曲的枝枝蔓蔓,织构一座如梦如幻的红楼琼宇,重新发现中国传统文化之美。
  自问世以来,《红楼梦》的研究就一直没有断过,其版本问题历来争论不休。一种较为流行的红学观点认为:“庚辰本”才更接近于曹雪芹的原著,拥有一百二十回的“程乙本”的后四十回为高鹗续编,并非曹雪芹原作。
  然而在仔细比较了这两个版本之后,白先勇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庚辰本”在人物塑造方面的诸多矛盾,恐怕是抄书者做了不少手脚的结果;而“程乙本”后四十回在文字丰采、艺术价值上面并没有明显的逊色于前八十回,甚至出现了不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亮点。
关于争议更多的《红楼梦》后四十回,白先勇更是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不少人认为后四十回文字工夫、艺术成就远不如前八十回,这点我绝不敢苟同。后四十回的文字丰采、艺术价值绝对不输前八十回,有几处可能还有过之。”


    “张爱玲极不喜欢后四十回,她曾说一生中最感遗憾的事就是曹雪芹写《红楼梦》只写到八十回没有写完。而我感到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之一,就是能够读到程伟元和高鹗整理出来的一百二十回全本《红楼梦》。”

——白先勇

北京电影学院
纪录片电影道尽一生乡愁


  3月12日,白先勇又来到北京电影学院,由台湾目宿媒体制作的纪录电影《他们在岛屿写作》系列之一《白先勇:姹紫嫣红开遍》在这里举办大陆首映。
  这部历经三年拍摄和制作,用1000多个小时的素材萃取成106分钟的电影语言,以《游园惊梦》的意识流形式作传,交替叙说白先勇的特殊际遇与文学历程——
  从22岁创办《现代文学》的青春朝气,近年写作《父亲与民国》、到《止痛疗伤》的人子赤诚;圣塔芭芭拉29年教书的回望,以及相隔40多年桂林米粉的滋味、苏州园林的10年重游,在宛若黑暗王国的舞台演出,还有无数演讲及授课的旅程……


  身为华文世界最为知名的文学家之一,白先勇的一生始终交织着“情”与“美”二字。少时辗转于海峡两岸、半生流离于海外,历经童年战乱、青年从文与刻骨爱情,由《台北人》而《纽约客》,感怀人世变迁与家国沧桑,及至生命暮年与传统文化结下大姻缘,在容量丰沛的一生中,尽显悲悯与赤诚情怀,绽放出生命的大光彩。
影片中,白先勇对家族、对父亲的深情,对桂林米粉的热爱,都蕴含着他浓郁的乡愁,令人感慨万千。


  在现场和大家一起观看影片的白先勇,看着银幕上的自己,也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当中,他说:“我在大陆、台湾、美国漂泊一生,如果问我的故乡在哪里,我要说,我的故乡是中国传统文化。”

专访白先勇:一直想做昆曲《红楼梦》
问:在您的庆生会上,章诒和评价您“自幼形成敏感、多思、内敛、韧性、悲悯、富于想象的气
  质,是白先勇性格的基调。”那么这个基调是如何形成的呢? 
白:敏感这部分,我觉得和我小时候生病有关系。我小时候生了四年的肺结核,当时是很严重的
  病,差不多是绝症。还好我家境比较好,有牛奶喝,天天打钙针,才慢慢好起来。生病的时
  候,因为我家里兄弟姐妹多,怕传染给他们,所以我当时就被隔离了。一直到小学四年级时,
  才被“释放”出来。我小时候本来也蛮调皮外向的,但突然被孤立了,打入冷宫了,就变得
  敏感了。因为被关起来,所以整天胡思乱想。好在那个时候可以听收音机,有很多广播剧,
  我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听《红楼梦》。我喜欢听故事。我们家里有个厨子,很会说故事,有说
  书的天才,什么隋唐演义,三侠五义,唐太宗、程咬金的故事,我每天搬个小凳子坐在他旁
  边,缠着他讲故事。
 
问:您的父亲是军人,他的性格对您有什么样的影响?
白:我父亲跟我之间的关系蛮特殊的。他在对我们做人方面、学术方面、念书方面,是一个严父。
  尤其是做人方面,他生怕我们变成纨绔子弟,所以他的车子我们是不准坐的,家里的佣人也
  是不准骂的,有很多规矩。我大姐后来都几十岁了还做恶梦,常常饭吃得好好的,我父亲忽
  然让背九九表,随堂考试。我们家里的家庭地位,是按照成绩单来排的,所以我拼命念书,
  考试考得很好。我父亲对人很厚道的,但教子甚严,他对我哥哥姐姐要求都很严格的,但因
  为我生病,病得很厉害,所以他对我很宽容。
 
问:您最开始是学理工的,后来为什么转学文科了?
白:我的中学算是台湾的重点中学,我的功课还不错,毕业时可以保送到台大,自己选系。那时
  候进大学很难的。我当时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因为我地理书上面说中国如果修好三
  峡水坝的话,中国就会强大起来,所以我就想去学水利,替中国建个水坝。我填大学志愿的
  时候,因为台大没有水利系,成功大学有水利系,所以我就改了学校,保送到成大去了。
    我在成大念了一年,读工程,我的微积分、数学、物理还不错,可是我的设计工程不行,
  我想我只能当个二流的工程师。但我心中的文学细胞开始发烧了,我第二年就转考了台大外
  文系。
    我没有告诉我父亲,因为我本来可以保送台大的,但我自己转走了,现在又要重考。那
  时候是不能转学的,而且理科转文学院更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好重考一年。当时我在台南,
  我家在台北,我没有回家,就在台南自己报考了。
    那时候我大概19岁,后来考取了台大外文系,我回去告诉父亲,父亲当然很不理解,很
  不高兴,我就说服他。我父亲说,如果你能讲出一番道理来,他还是听的。于是我就讲了一
  大堆道理,说人各有志。我父亲也没有勉强我,说你学文就学文好了。如果我父亲当年逼着
  我学工程的话,也许就没有人替他写《传记》了,所以还好他当年没有阻止我去学文科。



问:您这次一直谈到“文艺复兴”,您怎么看待中国的文艺复兴呢?
白:艺术作品的感染力是很广泛和悠久的,像达芬奇、米开朗琪罗,还有但丁的《神曲》,影响
  都非常大,可以说影响了整个欧洲文学。英 国的文艺复兴靠戏剧戏剧的力量也很大。
  到我们中国的文艺复兴,我想欧洲的文艺复兴可以给我们一些借鉴。
    《牡丹亭》这个艺术作品,它几百年来一直在舞台上有着非常深的感染力,但是到了21
  世纪,我们的审美观不一样了,我就想如果给它新的元素,在传统基础上把它重新改装,那
  么这个艺术作品出现在21世纪,又牵动着我们几百年以来的昆曲美学,我想会给现代的青年
  人很多的启示和灵感。我认为昆曲的特点是两个字,一个是“情”,一个是“美”。昆曲是
  中国艺术中,用最美的形式表现中国人最深刻的感情。《牡丹亭》又叫《还魂记》,我们在
  21世纪让《牡丹亭》又还魂了一次。
    《红楼梦》我也给它下了一个新的注解。我在台湾大学教了一年半的《红楼梦》,我把
  这些讲义出了一本书《细说红楼梦》。《红楼梦》也是两三百年来大家众说纷纭,我想到了
  21世纪的时候,可能我们对《红楼梦》又有一种新的看法,而且完全可以给我们一些文艺复
  兴式的灵感。所以《细说红楼梦》是我对《红楼梦》这本书的一个注解。我在台大教书的时
  候,是把这本书当做《红楼梦》的导读给学生们讲的,引导观众怎么看这本小说。
    我的一生中,这两个作品对我的影响最大,一个是《牡丹亭》,一个是《红楼梦》。中
  国戏剧上最了不得的就是《牡丹亭》,中国最伟大的小说是《红楼梦》,我希望这两个作品
  可以成为我们将来文艺复兴的两根台柱,也希望青年朋友们看看这两部古典经典,我想会对
  你们也有很多的启发。我也很高兴有机会替汤显祖、替曹雪芹做一些事情。


 
问:那您有没有想过把您最喜欢的艺术形式和最喜欢的文学作品结合起来,做一部昆曲《红楼梦》
  呢?可能会成为《牡丹亭》之后又一部引起巨大反响的作品。
白:没错没错,我们一直在想这个事情,跃跃欲试。但这个很难很难,不是不能做,我的朋友都
  讲过,但都却步了。我觉得昆曲演《红楼梦》还是很合适的,但绝对不能整个演,那就难搞
  了。现在第一重要是编剧,不能太有野心。怎么把最重要的部分选出来,可以把最抒情的片
  段,符合昆曲美学的材料,做成折子戏。像京剧里面有梅兰芳唱“黛玉葬花”,就很好。所
  以我觉得昆曲《红楼梦》如果改编成这样的折子戏,会很受欢迎的。
 
问:您从小就接触《红楼梦》,这本书对您人生最大的影响是什么呢?
白:我现在越来越靠近佛家的思想,我觉得这是受《红楼梦》的影响,它引着我进入佛家的思想,
  这应该是最大的影响。当然,从小说方面,文学方面,文字方面,也都有很多影响。《红楼
  梦》不光是一本小说,中国哲学最重要的是儒释道,《红楼梦》了不得的地方就是把这三个,
  用最生动最感人的故事和人物具体表现出来,这是它特别伟大的地方。
 
问:您比较推荐的是《红楼梦》程乙本这个版本。
白:是的,我下面要做的,就是要向大家极力推荐程乙本《红楼梦》,要把这个版本恢复。其实
  在海外流行很久的就是胡适推荐的程乙本,我在美国教了那么多年,都是用这个版本,非常
  好。但是后来这个版本断版了。于是我就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的庚辰本。我教了一年半《红
  楼梦》,把两个版本对照,从第一回一直对到第一百二十回,就发现这个盛行的庚辰本有蛮
  多问题的。因为这是最伟大的一本小说,所以任何差池都应该有一个说法。
 
问:您和张爱玲的观点不一样,您对《红楼梦》后四十回的评价是很高的。
白:非常高!黛玉之死和宝玉出家是两根柱子,把《红楼梦》这座大楼撑起来了,如果缺一个就
  会垮下来。前四十回写得再好,也是为后四十回准备的。前面的千里伏笔,都是为宝玉出家
  和黛玉之死这一回铺陈的。如果出家这一回的境界写得不好,整个就垮掉了。其实这部分很
  短,只有几段。所以说真的不得了。
    宝玉最后在大雪里和贾政相见,是父子之间的和解,也是佛教和儒家的对话,那么感人,
  动人。我对宝玉当时身上穿的红斗篷还有另外一种解释,他为什么不穿黑的、灰的,而是红
  的呢?宝玉一直爱红色,他喜欢吃女孩子的胭脂。红色代表着热情,人生的情,所以他最后
  披着猩猩红的斗篷,红得像火一样,是披着人世间所有情的东西,担负了人间所有的情。他
  这块石头下来是补情天的,孽海情天的爱恨,所以我觉得宝玉最后披的红斗篷,是他背负着
  人世间所有情的十字架。别忘了《红楼梦》还有一个名字,叫《情僧录》,对于贾宝玉来说,
  情才是他的宗教。最后所有的嗔贪痴爱、七情六欲,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意境之高、
  意境之美,怎么能说后四十回写得不好?后四十回真的不得了!



问:您好像也很喜欢穿红色的。
白:哈哈哈,我也喜欢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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