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英国人的气质

英国人的气质

  温奉桥

    不知从何时起，英国人给我们留下了刻板、保守的印象，并且这种印象根深蒂固，关于英国人刻板、保守的例子很多，甚至我认识的一位学者不无讽刺地把英国人称为“白手套”（英国绅士喜欢西服、礼帽、白手套的穿着），我之前也这样认为。

   中国的文人或作家之中，林语堂和老舍是对英国人的性格了解较多的人。林语堂在美国居住多年，但他的很多关于美国人的见解似乎并不完全靠得住，反而他对英国人的许多观点很有几分精辟和深刻。在比较中国、英国、美国、法国等人的性格，他用“现三 梦二 幽二 敏一 ”来描述英国人的性格，（“现”即“现实感”，“梦”即“梦想”，“幽”代表“幽默感”，“敏”代表“敏感性”，）这种化学分子式的概括还是基本符合英国人气质的，但是我觉得英国人的幽默感还是较强的，高于这里的“二”，只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们的幽默不像美国人那样直露和表面化。同样的幽默，美国人是浅表层次的，而英国人更多属于冷幽默，含有更多的智慧。老舍在伦敦生活多年，他对英国人的性格了解较深，例如他说“英国人不爱着急，所以也不好讲理想。往坏了说，他们只顾眼前往好里说，他们不乌烟瘴气。他们不爱听世界大同，四海兄弟，或那顶大顶大的计划。他们愿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走到哪里算哪里。成功呢，好；失败呢，再干。” 英国人性格中的许多特点在老舍的小说《二马》中，都得到了相当精准传神的描写。

    很多人都喜欢拿英国人和美国人比较，更多的中国人喜欢美国人，而不太喜欢英国人，中国人是崇美的，因此，美国的很多东西更容易在中国人那里得到认同和回应，但是中国人对英国似乎并不这样，就像中国人内骨子里看不起日本人一样，当然，这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历史、文化方面的原因。很多人都不喜欢英国人的沉默，但是有几个人真正读懂了他们沉默背后的历史呢？自上个世纪一降，英国人的优势已经完全丧失，特别是面对美国不可阻挡的崛起和强势，英国人其实并不服气，但又没有办法，我甚至感到英国人内骨子里看不起美国人的那种浅薄和张扬，那种毫不掩饰的“牛仔气”，英国人无疑是精致的，典雅的，自尊的，然而，他们的这种精致、典雅和自尊后面，又拖着长长的历史的影子。举个简单例子，我在美国大学里生活过一年，那些教授们很少穿西装、打领带，很多时候就是牛仔裤、体恤衫，很随意的那种，但是英国大学里不同，不用说那些教授们，就是最普通的市民在衣着上也是很讲究的，他们的年轻人也很少穿牛仔裤，在一些诸如婚礼等场合，一个衣着稍稍随意的人是不被接受的，被认为是粗鲁无礼没有教养的表现。牛仔裤和西服之间并没有深刻的区别，但是，也表现出他们的一种文化心态乃至民族性格，美国的欲望和激情都赤裸裸地写在脸上，英国人则更愿意把它们掩藏起来，因为他们不再是日不落帝国的子孙们了，他们不得不面对由于帝国的衰落而带来的屈居人后的现实。再如，再举一个小例子，美国人的服务电话，服务生一般是女孩，你刚刚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热情、豪爽的问候，不管事情办得成办不成，美国人的热情和豪爽首先感染了你。而英国人不一样，声音是冷冰冰的，说话是严谨的，几乎不带感情色彩的，即使事情办得很成功，你总觉得有些冷漠，有些公事公办的味道。（至于中国人，这类电话特别是政府机关的电话——企业的如家电服务、银行等要好很多——80%没人接，即使有人接，也是极不耐烦，好像你欠了他八百吊钱。）英国就像淬过火的钢，坚硬，冷静，美国则是那淬钢的火，热烈，激情。然而，不要过于夸大英美人的这种差异，英国人和美国人共同的祖先和文化渊源决定了他们在绝大方面具有相同或相通性，例如我印象最深的一点，无论是美国还是英国人，做事都极为认真，不敷衍，不糊弄，踏踏实实，认认真真，例如他们日常生活中的许多物品都属于笨重、坚固、耐用的那种，而日本人在节约的前提下追求灵巧和科学，而目前的中国人则很多时候是能糊弄就糊弄，得过且过，给洋鬼子打工的心态，我们的老祖宗似乎不是这个样子。

    最感动我的其实是英国人表现出来的那种落寞和无奈的心态。有时让你感到心痛，为他们曾经辉煌的历史带给帝国子孙们的沉重感。每一个英国人的内心似乎都埋藏着一个沉重的不可轻易示人的梦，那就是曾经的日不落帝国。英国人的自信乃至性格中的执拗，其实是一种沉重的历史感和不得不面对今日的衰落的自卫心态，每一个英国人都分享着日不落帝国曾经的荣光，也不得不承受着辉煌过后的落寞和无奈，所有这一切，都写在每一个日不落帝国子孙的脸上，我甚至感到，英国人的梦都是灰暗而落寞的。女王所在的白金汉宫，每天中午都正时举行皇家卫队的换岗仪式，不管刮风下雨还是酷暑严寒，年年岁岁，一日不落，这一仪式已成为各国游客到伦敦旅游的保留项目。我也观看过这一仪式，那些高大英俊的警察，身着皇家的服饰，骑着高头大马，还有那些一对对荷枪的卫兵，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但是，我更多地感到这其实是一种凭吊和追忆，这一仪式像要告诉每一个人特别是帝国的子孙们，大不列颠曾经的辉煌和威仪。我感到这一仪式带有悲剧感、没落感。

    英国是一个性格丰富的民族，她的优雅和庄重无与伦比，当然，还有她昨日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