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antcast
Channel: 北昆 刘剑钧的博客
Viewing all articles
Browse latest Browse all 4047

[转载]张卫东《虚怀若谷 梨园人瑞——百岁老人侯玉山先生的晚年生活》

$
0
0

    虚怀若谷 梨园人瑞

         ——百岁老人侯玉山先生的晚年生活

                                 

                     引 子

   侯玉山老人是我学艺师从最年长的老先生,也是怹晚年教授过最后一个学生。老人长孙侯体新与我同庚,比我生辰小一个月。1982年,北方昆曲剧院学员班招生时,他也报名参加了考试,还经过侯老弟子侯长治老师的精心辅导,虽因多种缘故没能录取,后来却考上了北京大学,而今想来也算是不能与我做同学的憾事吧……



               侯体新、侯广有、侯菊、崔荫瑄、张卫东、侯玉山(1988年)

  前几天,侯老的长孙女侯菊姐来函说体新不想为爷爷的书写几句,这也是因不在职业昆曲圈中就不讲什么了。其实,体新虽然没有与我做同学,倒是参加过我辅导的北京大学京昆社活动,我们还去过林焘先生家,在那里与朱德熙、何孔静、齐良骥、陈为蓬等一起唱曲,他心里也始终一直在意着爷爷和父亲从事的昆曲事业,他开蒙的那出《夜奔》就是打小经爷爷一字一句教授而成。他作为北京大学法学毕业的高材生,目前在北京的律师中早已成为佼佼者。而研究爷爷的艺术只能落在侯菊姐姐身上,其实侯老的后辈儿孙依然对昆曲进行着默默的劳碌……

                                               说 戏

   玉山老人之所以长寿除了生活习惯有条不紊,还与其勤劳朴实的家风不可分割,怹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从来没有什么功利心,终生保持着虚怀若谷的淡泊情志。

   老人与我见面就说戏,很少过问生活中的琐事。少年时我每到家里拜望,老人必过问这几天又学过那出戏,还让我从头至尾演唱一遍。在向怹学戏的时候,要求我主演配演一起学会,并且让我把鼓点念出来。一开始,我向怹学习时有个习惯,经常拿个笔记本记录,后来感觉还是记在心里最妙,这也是因为怹说戏总是不断重复的缘故,如此使我增加记忆后烂熟於胸也就不必要记录什么了。说戏时怹经常一次又一次的示范表演,只要说起戏来就一定不知疲倦。

                                                         
                                                       《天下乐·嫁妹》侯玉山饰钟馗

   我在学习《九莲灯》的富奴时,怹要求我不但把《火判》的花脸全部学会,还把后面《指路》、《闯界》、《求灯》等几个角色也给说全,后来我还陪其哲嗣侯广有老师演过《火判》的富奴。因有很多老戏的穿戴仅凭记忆会有误差,有时还是依然拿出本子边听边记,现在看着这些笔记想起怹不厌其烦地为我说戏,仿佛玉山老人又在我的面前边说边演不知疲倦的样子。

   要说在老人面前记录的并不只是我一人,朱复是笔录老人较多的一位业余曲友,还为《千金记·别姬》整理了表演论文。这一时期留下艺术生活记录最为丰富的当属刘东升先生,为此还出版了怹的第一本传记《优孟衣冠八十年》。关德权先生更是常来记录唱腔,后因不幸身患中风行动不便,后来这些事情就由侯菊姐一人担纲整理了。至于陈家让夫妇以及吴赣生等先生们每次来家里都会拍摄很多照片,除了说戏的记录还有不少生活照片,可惜那时数字录像技术还不普遍,要不还会留下不少谈艺的录影资料。

   有一年春节,我陪北京昆曲研习社副社长陈颖老师给侯老拜年,正巧家里人也出去拜年了,老人就为我们说了一些失传舞台的戏,从《铁冠图》谈到《请清兵》的满语读旨,又谈起来《五人义》真刀真枪的格斗场面,时间一晃竟然到了中午一点多钟。我们急忙婉言告辞,老人却说:“还有后面的戏没说完,我再给你们唱那几段群曲子。”我说:“您要吃吃午饭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怹说:“见到你们真是喜煞人也么哥呀!广有他们俩口也没有回来,你们不要走,我接着给你说后半出。”说着说着就到屋外阳台上拿来一盒子点心,打开盖子拿了一块萨琪玛就让我们吃,说是先垫垫肚子,还说等媳回来给我们做菜,一定要在家吃完饭在走!

                                                         听 书

 玉山老人最喜爱听评书,电台所播送的评书都听过,而且还上下午的反复收听。后来电视有了书场,每天晚上六点钟,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耽误听书这件事。

 当时北京评书名家李鑫泉正说《三国演义》,老人听到张飞负荆请罪的一段很兴奋,对我说这段书比怹演的戏还有玩意,很是赞赏李鑫泉的表演艺术。

 后来,单田芳说的评书老人更是喜欢,我去学习时也不敢耽误老人家听书,那天正是说到《隋唐演义》程咬金卖耙子在酒馆打架的一段,听完怹还向我说:“这个单田芳说书的样子跟小庭(陶小庭)差不多,在台上还真卖力气!”

 评书里的人物用的兵器与我们台上的不一样,评书中金兀术用单斧子,戏台上一直用大枪。评书里不管哪朝哪代都是如同戏曲服装一样,也都是按照大明的样子描述。只要是北国或是番邦的少数民族,就一定都是统一的满装扮相,也不论究竟是哪个名族,具都是一类的扮相。

 老人还不时地按照评书的人物找性格,比起戏曲里的文辞描写还生动,尤其在脸谱方面也是同出一辙,都是用色彩线条描绘出性格以及容貌特征,配合这些再强调表演就有一种很生动的雕塑感。

 忽然有一天老人高兴,还给我唱了几句京南的老木板大鼓,这也是个鲜为人知的事情,那是一段《耗子怕猫》,在唱之前还有说书的铺纲白,如今细想起来很是那耐人寻味……              

                       吃 肉

 吃肉是玉山老人的最爱,按道理一般的长寿老人都喜欢吃素,但是红烧肉却是老人一生的钟爱。虽说喜欢吃肉但是从不多吃,晚上一般是以粥代饭。

 除了红烧肉还喜欢吃丸子,通常由侯广有老师的夫人吴承敏师母拌馅,还要加很多肥肉才是老人喜欢的口味

 别看老人爱吃肉,每食之后的锻炼必不可少。年近百岁时还要运动慢跑,每日早上五点钟开始独自到街上走上遛弯,那时在紫竹院、钓鱼台、玲珑塔、长河沿等处一定能看见怹的身影,就是比怹小二十岁的马祥麟老人也抵不过怹的持之以恒。有一次马老到侯老家串门,大概说早晨一起遛弯走不了太远,侯老却的说:“你是文戏,我是武戏呀!”

 说是玉山老人喜欢吃肉,不如说怹遛弯所付出的消耗,一位百岁老人的体力远远大于这几块红炒肉与大丸子,也说明怹对养生的理念就是“活动”。

 这是怹对自己长寿之道的总结,常说:“活动,活动,活着就得动,不动就活不了啦!”真的是这样,怹不仅身体活动,脑子也经常活动。比如“说戏”不就是脑力活动吗?而“听书”也是脑力活动。这种记忆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就是人名也记得很清楚,每次拜年是初几谁来过怹都能叙述清楚,有时我们年轻人还要记笔记,但是玉山老人却能把好多事情完整清晰地叙述出来。

                                              谱 子

 对于工尺谱老人情有独钟,因自幼失学没有专门学过多少文字,可提起昆曲的谱子却很感兴趣,一直告诫我们学昆腔不能不学好工尺谱。

 怹经常拿出曲谱对应着唱曲磨合,从中也认识不少生字,可以说看曲谱就是读书的一部分,为了娴熟地掌握曲子怹都是很认真地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还常对我说:“这个谱子一定要过了,要是过了谱子了,唱昆腔就什么都不怕啦!”广有老师在一旁还为我解释说:“现在他们年轻人都会谱子。”老人满意的点点头说:“昆腔班里没有几个人能过谱子!王益友算是过了谱子了,什么戏都会唱,没有教不了的戏!还有他徒弟白云生也算是过得了谱子,他们都是吃饭的好把式呀!”

 其实,老人所说的“过谱子”指的并不是认识工尺谱,而是看着就能有滋有味地唱下来,就是生曲子也能准确无误。这是对工尺试唱方面的最高境界,而今工尺真的成为昆曲界的麻烦啦!剧团全部西化,改用简谱,还把装饰音标写清楚,使得工尺谱更是无人问津。

 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就是音乐界介入昆曲后的时代烙印,如今工尺谱很可能会成为绝学,也真的成为玉山老人说的:“昆腔班没有几个能过得了谱子呀!”

 老人的长孙女侯菊虽然没有成为演员,却是老人心中崇敬的那种人,真的是一位“过得了谱子”的音乐家,不但古琴弹得好而且对琵琶、大阮、扬琴等都很擅长。还协助关德权老师把全本《牡丹亭》、《长生殿》的工尺谱破译成简谱出版传播,把玉山老人晚年录制的昆曲以及弋腔录音全部记录曲谱出版,侯门第三代从事昆曲事业的侯菊不愧是怹所说的:“要是过了谱子了,唱昆腔就什么都不怕啦!”

                                             剃 发

 玉山老人晚年有几次示范表演,每次必要剃头理发。说到剃头理发老人还对我讲过清代怹唱戏时的风俗,如今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怹幼年从艺时唱武丑,后改大花脸。那时人们都是梳着大辫子,唯独丑与花脸行的发辫与众不同,这是为了表演方便的缘故。他们自己之间大都相互剃头理发,名演员还有专门的剃头匠伺候着。梳发辫并不是只剃前一半,后面脖子根也要剃,这是所谓的“剃锅圈”。年轻人的发辫粗黑油亮,到后台化妆勾脸前必须打成三股细辫子盘到头顶,再系上一道黑布带子,也就是现在所谓的“彩条子”。到盔箱勒头戴盔头时必须把辫子扣到各类巾帽盔头的后扇里,因此清代的各种盔头都很大,花脸的盔头最重可达五六斤。


                     1957年演出《通天犀·座山》白玉珍饰程老学、侯玉山饰青面虎

 老人对我说清代在乡下搭班吃戏饭规矩大了,写给师父就是由师父指导一切,不仅是学艺演出,吃穿住行以及后台扮戏都要与师父一个样。辫子的形式也必须与师父一样,盔箱一看辫子就知道唱什么戏,武戏的辫子必须梳理的紧衬,为了避免台上出事还要加上红丝绳。一般文戏或是不紧要的角色就可以用青丝绳宽松盘起来,这些事情都是盔箱师傅监管的,那时盔箱师傅比较其他箱倌的地位高一些。

 进入民国以来大家都不愿意剃发剪辫子,总是留个小辫子藏在帽子里,但是在乡下没人管还可以,到城市留着辫子就不太方便了。玉山老人回忆大约在民国三年,他们进保定戏园演出,陶显庭老先生第一个剪辫子剃头,既然年长的老演员都时兴号召剪辫子,他们其他艺人也就顺应了。怹还说当时演武戏减轻了不少负担,文戏演唱时头上很轻松,可又觉得不够庄重,戴惯了大盔头的脑袋上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辈 分

 侯玉山先生在昆弋班的辈分很高,这是不仅是因为河西村侯氏家族的原因。在师承上又是京南昆弋名宿邵老墨的弟子,因此他们这一支的门户是一直大辈分。也是因为怹大哥在戏班是箱倌勒头,怹又是自幼在京南无极县搭班学艺,与其结识的同辈大最年长的二十几岁,即便是陶显庭、郝振基、王益友等也都是平辈关系。我们学员班的陶小庭老师当时七十几岁,与侯老见面时依然称呼“玉山叔”,侯少奎、白士林、侯新英等当时已经五六十岁了,他们依然是:“爷爷!爷爷!”的叫个不停。

 可是玉山老人从来没有高高自居的习惯,每年春节必要让其哲嗣侯广有夫妇代表自己看望侯炳武夫人,论起来侯炳武是其侄辈,他的儿子宝江又是其弟子,但礼数未减。

 德高望重的玉山老人虚怀若谷,这就是怹的长寿之道。北方昆曲剧院无论什么演出,即便是我们每个学期的彩排汇报,老人一准儿前来观看,当时已经九十多岁依然坐在夏天没有空调冬天没有暖气的排练厅里,一坐就是三四个小时。

 198412月,我在前门中和戏院演出《牡丹亭·学堂》,玉山老人一直坚持到最后上台与我们合影留念。回宣武门新文化街时还要赶公交车,而今依然浮现出怹与广有老师一起跑着追上汽车的情景。那时怹已经年过九旬,对我们这些晚生后辈们的亲情难以言表。

 从天津来了一位年轻花脸曲友,也是我的学兄李志宏,到侯老家里不仅学戏还留下吃饭。一连几天来学《山门》,老人按照他原有的基础一招一式地示范,吃饭落座后马上用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送到志宏的碗里,这段事志宏曾激动不已地对我说:“老爷子对我们真好,不以辈分高自居,没有架子!”

 天津京剧团的著名花脸何永泉曾篆刻一张百寿图,每次有人看见这张作品,老人总是把何永泉的艺术大加赞赏,使得我们没有见面就知道彼此了。在老人心里,这些与其有过交往的朋友和弟子们,都是一律看待,并没有如同今日收徒一样,开张大吉不管善后。

                            遐 想

 玉山老人当时传授不少传统老戏,但是很难得排练上演,有些人也因天赋缘故不好彩排。晚年的老先生经常有些遐想,有时还说出来,高兴时就把计划当真的表演一遍。

 我学过《闯帐负荆》的诸葛亮,一边学老人就一边说:“你跟周万江演合适,你们都嗓子好,调门再一起,演这出戏的诸葛亮念白应该与花脸一个调门才好听。”学习《闯界》时老人又有遐想了,说:“你要演富奴可以让李欣学阴阳判官,这是个老生勾脸的戏,李欣调皮好动,又能演丑,演判没问题。”总之,在学什么戏时,怹总是为你遐想安排角色,仿佛马上就要演出的样子。

 有关此种遐想还不只在我一人身上,对其他人也是经常琢摸着说演那出戏合适。朱复自幼腿脚不好,也没有机会上台表演,老人总是想教他一出可以拿出来唱的好戏。一天对我说:“我教你一出《冥勘》,这是没有动作坐在桌子后面唱到底的好戏。朱复走路不方便,要是唱这出没问题,好嗓子坐下唱一套【石榴花】肯定好!”那时朱复先生已经学了不少弋腔段子,还一字一句地学会了《山门》,这是当今曲界想不到专工小生的朱先生,却能唱花脸的业余曲家。

 还有很多遐想也是不断涌现在老人心头,说:“可以为姜涛与崔荫瑄说戏排练《五台会兄》,一个五郎一个六郎正合适。”这两位弟子是怹六十年前的学生,几十年间他们的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崔荫瑄是在国立京剧研究会时代弟子。老人此时的遐想时。他们这对弟子已经七十多岁了,结果没有一两年姜涛先生去世。老人有遐想了,说:“卫东你要练嗓子可以去地安门荫瑄家,让他吹笛子给你调嗓子练功。”我便欣然去找崔老先生,在一起唱了几次,崔老说:“师父让你来我家,可是我已经七十多了,吹不了几天啦!”后来,我们还一起去北池子崇光起家聚会,崔荫瑄说:“将来你们在一起唱唱,我的气不足了。”

 现在想起玉山老人的遐想总是有一件事成为现实,就是为我介绍与其大弟子成为忘年交,直到怹在方庄女儿家长过世。        

                          执 拗

 在老人虚怀若谷的背后也有不少执拗的性格,那就是对待艺术的较真!我每次与广有老师对戏时总是看到怹不满意的神情,爷俩同台时也是经常如此。老人曾对我说过一段往事,那是他们一起演出《嫁妹》的情景。老爷子演钟馗时与扮演灯笼鬼的广有老师相互表演,因为动作不准确,在台上老爷子就生气了,借着演戏做动作时就用手里的马鞭狠狠地打了子两下,把广有老师一下就给打明白了。

 这种对艺术执拗也就是一个为人的风格,演员在台上就要卖力气演戏:“对得起听众才是好把式!”这也是玉山老人常说的口头禅。


                          侯广有先生饰演《棋盘会·诈会》柳盖

 面对这种执拗其实也是一种为人品格,这就是君子的正气所在。但是有的时候老人又很通达,还说:“十戏九不同!”在1991年举办老人九十九岁的纪念专场时,上演《北诈》、《山门》两出戏的片段。《北诈》的前半场由学生吴永生主演,开戏化妆时老人说:“永生给我勾脸吧,按照你的脸谱走,别让人看出来不是一出戏呀!”这是因为侯老的尉迟敬德脸谱与京剧不同,吴永生是京剧演员习惯勾法,因此传留下来这张与京剧脸谱相同的剧照。

   不久的《戏剧电影报》就把剧照发表,还有脸谱爱好者把这幅尉迟敬德描绘比较,说明昆曲与京剧同出一辙,殊不知这是玉山老人为了一台戏的协调统一而没有执拗改变所致罢了。

                         生 日

 自从玉山老人九十大寿在政协礼堂举办后,而后每年生日都在家里举办,从没有去过饭店大办生日。这就忙坏了广有老师的夫人吴承敏师母了,几乎是从一周前就开始操办肉菜,三天后便安排妥当。那时的家宴现在看起来很简单,可是大虾、烧肉、活鱼、整鸡等这些肉菜能够做得十分讲究,而拜寿的人却是不请自到。

 七十多岁的崔荫瑄先生,总是最早来拜寿的,他的寿礼就是六只鲜桃。这是因为玉山老人的生日正是阴历七月鲜桃上市的时节,还有云南京剧团的大弟子张宝彝先生亲笔用大红纸寄来的拜帖。屋子几天前就布置得喜气洋洋,还没进门就听见总政文工团的翟玉绅先生的声音:“小侄给老大王拜寿了!”这是昆弋名家刘庆云的女婿,也是唱京剧花脸的老演员。而后便是刘东升、吴赣生、朱复、侯长治、侯新英等随即来到,还有赶在中午前白晓华老师的一声“给爷爷祝寿!”这是以党委书记的名义代表北昆剧院送来莫斯科餐厅制作的大蛋糕。

 我们也跟着吴承敏师母忙前忙后,侯菊姐是下厨房的主力,侯体新以及其他年轻人摆桌子布置碗筷生日宴会就这么着开始了。

 我唱《大赐福》的【水仙子】,崔荫瑄先生吹笛,玉山老人打鼓。这都是由衷而发的喜悦与欢幸,还记得崔荫瑄先生告辞前嘱咐广有老师,说:“侯菊结婚一定要通知我呀!”

                                               忌 日

 1996114日,玉山老人无终而疾。作为昆曲老艺人如此遐龄仙逝者绝无仅有,我们剧院举行了隆重的告别仪式,还在会议室举行了一次追思会。

 我的老师朱家溍先生到场并撰写挽联落款“昆弋大师”,大家怀着沉痛的心情缅怀侯老生前的艺术风范。为了纪念侯老去世北京昆曲研习社还在湖广会馆上演了《通天犀·座山》,有侯广有先生主演青面虎、李倩影饰演许佩珠,我演的程老学。那天还有不少老人前去观看祝贺,刘曾复先生见到广有老师激动地说:“看见你就想起你们老爷子啦!”

 玉山老人过世后不久,广有老师的夫人吴承敏师母积劳成疾不幸患病,脑力以及身体素质每况愈下,这时的广有老师全身心的侍奉不离左右。侯菊也是寸步不离母亲,但是每次我们一有演出的时候,吴师母到后台就会觉得很清醒,看着广有老师握笔勾脸就很兴奋,似乎身体好了许多。

 如今吴承敏师母要是看见当年与陈家让先生一起伺候玉山老人在院子里,打着扇子端着茶碗,看着老人勾脸拍着剧照的作品留存于世,发表出版后的喜悦估计也会高兴地又要说:“我们今天还吃红烧肉庆祝吧!”

 我也相信,他们的努力必定得到福报,这些脸谱是不可复制的艺术珍品,但传留下去就是发展了,后世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些对此书付出心血的善人……

 


                 玉山先生再传授业弟子张卫东恭撰

                             乙未年七月十七日



 

Viewing all articles
Browse latest Browse all 4047

Trending Articl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