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秋,我从沈阳去黑龙江位于中苏边境的鹰鸽山(海拔800多米高)某部工作。
山上的生活十分艰苦。粮食、饮用水需都要从山下运上来,蔬菜供应也很困难;生活环境也让人感觉非常寂寞,没有娱乐活动,一年看不上二场电影;就连洗澡也要分批下山去洗,且几周才能轮得上一次;这里的气候非常恶劣,山上天气寒冷潮湿,三伏天隔三差五还要烧一下炉子;夏天天气稍微暖和一点了,蚊子、小咬、蜱虫(草爬子)等便时时侵袭,让人无法入眠。生活虽然艰苦,但是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让这一切都有了彻底的改观,为了保卫祖国,大家的真实感受是虽苦犹甜。因为革命乐观主义的精神弥漫在每个指战员心中,就成了一股化腐朽为神奇的伟大力量。全体指战员克服了重重困难,充分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不仅有效磨砺了坚强的革命意志,而且非常出色地完成了部队的革命任务。这期间,战友们同甘苦,共患难,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为祖国的安宁,做岀了我们应有的贡献。
1978年7月,正是巍峨的鹰鸽山最好的季节,茫茫林海,一望无际,山峦起伏,丛绿滴翠,山花烂漫,蜂蝶飞舞,好一派北国风光!
此时也正是采黄花菜、木耳、头、蘑菇等山珍的季节。某星期天,我吃完早餐,换上破军装,带上编织袋,去钻树林子采元蘑。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我突然发现了一棵横卧在地的椴木,长约4米,径约0.4米,好粗大的一根树干,最令人喜出望外的是整个树干长满了元菇,密密麻麻,活像一个硕大的狼牙棒,只是这狼牙全是元菇,那可就比狼牙棒可爱多了!能觅到如此巨大的长满了蘑菇的大树干,恐怕在整个军营的历史上,我都是第一人啊!心里就甭提多高兴了。我顿感身边弥漫着无比幸运的空气,难道是今天有贵人驾临鹰鸽山?我不由得浮想联翩,坐在一旁,点上一支烟慢慢欣赏起来。这是整个鹰鸽山军营的战友们长期形成的惯例,也就是找到蘑菇要先进行欣赏,美足了再采摘的,说起来外人恐怕很难理解,对鹰鸽山军营的战友们来说,这是一种难得的巨大的精神享受,应该说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战士们从来了不缺乏发现美、扮演美的高尚情操,这种美的享受,至今想来都让人陶醉啊!美美地欣赏完了,我便从树的一头开始轻轻地采摘这鲜美的元菇,当整个树干的元菇采尽时,竟然足足装满了一个大编织袋。当我扛着这巨大的硕果返回军营的时候,竟然早就忘怀了那幸福的预感。
喜气未消近营区,却见文书飞奔而来,大声喊道:“沈阳军区李德生司令员马上上山来视察了,立即到队部门前集合。”闻听号令,我迅速跑到宿舍,脱下破军装,換上新军装,整理军容后,立即跑步赶到队部门前集合。
集结完毕十多分钟,远远望见两辆吉普车缓缓驶来。车停处,只见一位中等身材,腰板挺拔的将军向我们走来,他步伐矫健、神彩奕奕,和蔼中自有一股不言而喻的威严。及到近处才发现,李德生司令员身着一袭半旧的军装,已然发白的解放鞋更是透露着首长艰苦朴素的革命精神,让人肃然起敬。
队长付普江同志跑步到李司令员面前,立正敬礼:“报告司令员同志,我是一队队长付普江,队伍集合完毕,请指示!”李司令开始检阅部队,从一侧向队伍中间走来,边走边挥手向大家致意,并大声喊道:“同志们好!”全体指战员齐声应道:“首长好!”此后便是首长一句“同志们辛苦了!”和全体指点员的嘹亮回答“为人民服务!”这令人熟悉而又难以忘怀的亲切呼应声响彻山谷、久久回荡,不绝于耳,仿佛仍然能够隔着时空隐隐传来,直击心扉!
检阅完毕,李司令发表了简短讲话。他说:“为了保卫祖国,你们做出了重要贡献!你们是首长的耳目,但报纸无名,广播无声,是无名英雄!你们在如此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工作很不容易,我要拨一批压缩饼干和干菜给你们改善伙食”。首长充满关爱的讲话,说到了每一个指战员的心坎上,让大家倍感鼓舞,仿若以往岁月的所有苦涩与艰难一下子全部给抹平了。
检阅之后,司令员与全体指战员合影留念。紧接着,司令员又在队长付普江、教导员杜鹏镇等队首长的陪同下,向更高的山头攀行,去工作间进行更为深入的视察。
过了很久,司令员才视察完毕,从山上下来。可见司令员视察的细致,深入,李司令是要让所有一线的指战员感觉到党的关心、领导的爱护与激励。
当全体指战员用热烈的掌声为司令员一行送行,当吉普车缓缓的向山下驶去,大家依依不舍地频频向司令员一行挥手,直到吉普车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外。
没过多久,我部就收到了压缩饼干和干菜。
事后,首长说李司令非常关心大家,主动问我们有什么困难?我们主要提了二个问题:一是老大学生入党问题。李司令当场指示随行人员马上给我部上级主管部门打电话落实;二是关于隨军家属工作问题。他说:我们回去途中到牡丹江找地委霍书记说一下,之后你们找他具体落实。大家都在想,一个大军区的司令,虽是第一次来视察,却对我们各方面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且关怀倍至,帮助我们解决实际问题,真是出人意料啊。关怀暖心的话语,党和国家批拨的物资,让我们时时感觉到司令和我们在一起,党和国家时时刻刻地和我们在一起,更让我们时刻体会到,我们是祖国国防战线的坚强堡垒……
李司令视察鹰鸽山已经40周年,我们也从青年到了耳顺之年,李司令亦驾鹤西游,但当年的视察情景、李司令和谒可亲的面容仍是历历在目,让人永远难以忘怀……
旅英华人战友联谊会名誉会长、英国徐氏宗亲联谊会会长徐学彬
2018年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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