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般人看来德国就是德国人组成,哪有什么少数民族,顶多有一些外籍劳工罢了。其实不然,很早以前一位专门研究中国彝族的德国学者海博勒先生问我:“德国也有少数民族你们感兴趣吗”?我说:“当然”。“那好,我帮你们联系同他们见面”。就这样在海博勒先生的帮助下,我们终于与德国的辛蒂—罗姆人建立了联系。到目前为止,中国少数民族对外交流协会先后三次派团访问了辛蒂—罗姆人。辛蒂—罗姆人也曾派团访问过中国,除北京外还专程参观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通过与辛蒂—罗姆人的多次接触和交流,我对这个独特的民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希望更多地了解他们,也希望国内有更多的人知道他们。
辛蒂—罗姆人在德国已经居住了600多年,但过去一直未被德国政府承认为一个正式的少数民族。经过辛蒂—罗姆人长年坚持不懈地努力和斗争,近几年终于被德国政府承认为德国4个少数民族之一,其余三个是:佛利滋人、丹麦人和索布人。据辛蒂—罗姆人自己介绍,“辛蒂”是印度北部一条河流的名称,“罗姆”意为“人”,合起来就是“居住在辛蒂河畔的人”的意思。约在公元10世纪由于遭到突厥人的入侵,辛蒂—罗姆人自印度迁出。迁移路线大致有两条:一条经波斯、土耳其进入南欧;另一条经亚美尼亚、俄罗斯到达东欧。他们出现于西欧的时间最早可以追溯到14世纪。辛蒂—罗姆人自成为遍及世界各地的浪荡民族以来,备受歧视和压迫,处于社会底层。辛蒂—罗姆人是他们的自称,听上去有些陌生,但只要提到“吉卜赛人”就感到再熟悉不过了。“吉卜赛人”一词系由“埃及人”(Egyptian)一词讹传而成。西欧人误认其发祥地为埃及,而称其为“埃及人”;东欧人和意大利人则称其为“茨冈人”(Atzigan).由Athinganoi(意为“不可接触者”)一词演变而成。全世界的辛蒂—罗姆人约近千万,其中约500万分布在欧洲,三分之二集中在东欧。从15世纪后半叶起,有关国家开始对辛蒂—罗姆人采取限制措施,迫害他们的法令和条例层出不穷,仅在德意志和奥地利就有68条之多。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辛蒂—罗姆人约有十分之一死于纳碎集中营。从20世纪60年代起,辛蒂—罗姆人的组织相继出现,德国的辛蒂——罗姆人中央委员会就是其中较有影响的组织之一。该总部设在德国古城——海德堡,领导着全德国约50万辛蒂—罗姆人为争取平等和政治经济权利而斗争。经过多年不懈的努力终于使德国政府承认其合法地位,使他们的生活状况大有改善。
1986年,我初次去拜访他们的总部时,还是一个十分简陋的小楼,办公设备陈旧落后,工作人员很少。最近我再次访问他们的总部发现已经是一个十分讲究的现代化楼房,办公已实现电子化,除了办公室以外,还有会客室、图书馆、展览室等设施,工作人员也有20多个。在展览室陈列着一个永久性的辛蒂—罗姆人状况及其发展展览,我意外地发现我的照片也在展览的国际交流部分。在海德堡市区的一条大街上还为辛蒂—罗姆人竖立了一牌永久性的纪念牌,以悼念在二战中被德国纳碎杀害的辛蒂—罗姆人。在波恩举办的一个反映德国历史的展览上还有辛蒂—罗姆人的照片。
在主人的安排下,我们参观了海德堡市区外辛蒂—罗姆人的“大棚车营地”。海德堡是德国著名的古城,城内有德国十六世纪建造的房屋,保存完好的贵族庄园。海德堡是二战中德国唯一没有遭到盟军轰炸的城市,据说当时的美军飞行员大多受训于海德堡空军学院,他们不愿意把轰炸自己的母校,更不愿意投到自己老师的的头上。好一个感天动地的“师生情”。
辛蒂—罗姆人的大棚车营地就扎在市区的半山腰上。过去的马车已经换成了移动汽车,车里既有电视也有冰箱。营地的首领对我们非常热情,他不但领我们参观辛蒂—罗姆人家庭,还领我们参观他们的手工作坊,几个男青年正在从事木刻艺术和小提琴的手工制做。一位小提琴手还当场演奏了萨拉萨地的小提琴独奏曲“流浪者之歌”。由辛蒂—罗姆人自己演奏反映自己生活的东西,真可谓是动情之极,那委婉、悲凉的音乐真使人想起电影《叶塞尼亚》··· ···
辛蒂—罗姆的男人一般从事手工木刻艺术和小提琴演奏,女人则多在街头算命卖艺。由于海德堡警察当局的限制,他们的营地只能扎在城外,不得进城。他们在从事卖艺等工作时,也经常受到警察的干预。但海德堡市政当局同辛蒂—罗姆人的关系还处理得挺好,市长经常会见辛蒂——罗姆人代表,聆听他们的要求。我们也在辛蒂—罗姆人的安排下,与市长进行会面。当然也有少量的辛蒂—罗姆人接受过高等教育,找到薪水高的工作,或自己开公司赚大钱。但就整体水平来说,辛蒂—罗姆人比一般德国人的生活水平还是低得多。
当我问辛蒂—罗姆人中央委员会主席罗梅尼·霍斯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时,他说:“我们的政治权利虽然有了保障,但我们还需要争取经济权利和教育权利。我们的大篷车虽然换成了汽车,但是我们的人仍然在海德堡市区外的山上安营扎寨,我们的孩子还不能像普遍德国人那样接受教育。我们除了继续发展传统手工艺外,还应该掌握现代化技术,以便更加适应飞速发展的社会”。
看着眼前这位职业政治家坚定的目光,我不禁赞赏地点了点头。在去法兰克福机场的路上我心里不住地祈祷,祝这些背井离乡、灾难深重而又处处遭白眼浪迹天涯的民族同世界上其他民族一样,繁荣昌盛,享受人间美好生活。开车送我们的是该委员会的副主席,他开的车是大奔驰,当我担心赶不上飞机时,他非常自信地说:“放心吧,我的车可开到每小时240公里”。果然,车子一加速就到了240公里,好象飞起来一样。我从他的自信中似乎感受到了辛蒂—罗姆人那倔强的性格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我相信,他们的发展也一定会驶入快车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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